车掀翻在地,引了连锁反应,周围的几架也跟着东倒西歪,乱作一团。
这已经不是碰运气的炮击,这是屠杀。
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外科手术刀式的精准打击。
城墙上,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出震天的欢呼声。
“打中了!
打中了!”
“林大人神威!
林大人神威啊!”
二狗张大了嘴,呆呆地看着城外那片混乱的景象,手里的长枪也不抖了。
他回头,看向身后那些平日里被他们瞧不起的炮手,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王头儿也愣住了。
他终于明白,林渊为什么要将火炮集中起来。
分散在各处,是听个响。
集中起来,才是真正的雷霆万钧!
闯军的阵线,明显出现了一丝骚动。
他们显然没料到,京城守军的火炮,竟能爆出如此恐怖的威力。
然而,李自成的大军,毕竟人多势众。
短暂的混乱后,在后方督战队的刀枪逼迫下,更多的士兵填补了空缺,呐喊着,继续向前冲锋。
“杀啊——!”
“先登城者,赏银百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闯军的攻势,变得更加疯狂。
他们顶着城头零星的箭雨,终于将数十架攻城云梯,重重地搭在了城墙上。
“钩住!
钩住!”
城墙下方,闯军士兵用长长的钩杆,死死地钩住城垛,防止云梯被推开。
“杀!”
无数穿着破烂衣甲的士兵,嘴里咬着钢刀,如蚂蚁般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滚石!
擂木!
金汁!”
城墙上的守军也红了眼,将早已准备好的守城器械,不要钱似的往下砸。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骨骼碎裂声,瞬间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交响乐。
一名闯军士兵刚刚爬上梯顶,还没来得及跳上城墙,就被一勺滚烫的金汁从头浇下,他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浑身冒着白烟,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一名守城的明军,被一支冷箭射穿了脖子,他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鲜血喷涌而出,身体一软,倒在了血泊中。
王头儿一枪捅穿了一名刚探出头的闯军的胸膛,他想拔出长枪,却被对方死死抓住。
就在这时,另一名闯军已经顺着云梯爬了上来,举刀便向他砍来。
王头儿瞳孔一缩,想躲已是来不及。
“铛!”
一声脆响,一柄朴刀从斜刺里杀出,精准地格开了那致命的一刀。
王头儿定睛一看,只见一支约莫百人的小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们甲胄整齐,眼神冷冽,行动间配合默契,如同一台高效的杀戮机器,迅清理着这一段城墙上的敌人。
“是游骑营!”
有人喊道。
这支队伍,正是林渊新组建的机动预备队。
他们如同救火队员,在城墙上四处游走,哪里出现险情,他们就出现在哪里。
为的校尉一刀将那名闯军砍翻,对王头儿喝道:“什么愣!
守住你的位置!”
说完,他便带着队伍,如一阵风般,冲向了下一个缺口。
王头儿回过神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再次想起了林渊那张年轻却沉稳的脸。
诱敌、集火、预备队……那位大人的每一个部署,都像是一枚精准的棋子,落在了最关键的位置。
他以为的“炮灰”
安排,原来是为了引诱敌人进入炮火覆盖区。
他以为的“瞎胡闹”
,却是拯救了无数人性命的奇兵。
战争,原来还可以这么打。
角楼之上,林渊手持千里镜,将城墙上下的惨烈景象尽收眼底。
柳如是站在他身后,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脸色有些白。
如此血腥的场面,对她这个江南才女而言,冲击力实在太大。
“夫君……伤亡……”
“战争,本就是用人命来换取时间。”
林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放下千里镜,目光投向了更远处的闯军中军大帐。
那里的帅旗,依旧安稳。
李自成还没有动。
他在等,等西直门的防线被消耗得差不多,等城内的守军,将所有的底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