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猛和十三娘的两封急报,如同两块冰砖,砸碎了定北关小院里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暖意。
李狗蛋坐在堂屋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单调的叩响。孙小猴、周墩子侍立一旁,阿宝沉默地坐在下首,那双恢复神采的眼睛里,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映着李狗蛋凝重的侧脸。
“都说说吧。”李狗蛋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沙哑,“南疆的‘容器’,左贤王的人,还有西北荒谷的痕迹……这几件事,怎么看?”
孙小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独臂习惯性地想要比划,又颓然放下:“侯爷,南疆离此数千里,山高林密,瘴疠横行,咱们人生地不熟,就算要去,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朝廷既然已经派了镇南司指挥使前去,或许……我们可以暂且观望?”
周墩子憨厚的脸上满是纠结,瓮声瓮气道:“侯爷,咱们家伙什还没备齐呢……南疆那地方,听说虫子都比中原的毒蛇大,我的那些‘宝贝’到了湿热地方,不知道还灵不灵……”
阿宝不能说话,只是猛地摇了摇头,喉间发出“嗬嗬”的急切声响,粗壮的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用力写下两个字:“危险!”
李狗蛋看着众人,又看向桌上摊开的地图。
从定北关到南疆澜沧古城,几乎要横跨大半个天玄界,其间关山阻隔,江河纵横,更有各方势力盘踞。
且不说路途艰险,光是“噬光之影”和左贤王可能布下的眼线,就足以让他们这支伤痕累累的小队寸步难行。
更棘手的是,守墓人的禁令——不得再主动踏足葬雪山脉核心区域。
虽未明确说不能去南疆,但若南疆之事真与圣山、与乌洛云血脉有关,此去算不算“主动涉入圣山隐秘”?那守墓老冰块会不会认为他违背誓言,降下雷霆之怒?
“我知道难,知道危险。”李狗蛋缓缓开口,目光从地图上抬起,扫过众人,“可你们想过没有?南疆那个所谓的‘容器’,若真是‘噬光之影’搞出来的另一把‘钥匙’,或者……是和云丫头类似的存在,一旦落到他们手里,会是什么后果?”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左贤王的苍狼卫统领亲自去了,说明他们志在必得。镇南司指挥使?呵,朝廷在南疆那点力量,对付寻常土司叛乱或许够用,对付‘噬光之影’这种藏在阴影里的毒蛇,恐怕力不从心。十三娘说‘恐生大变’,绝不是危言耸听。”
“可侯爷,您的伤……”孙小猴担忧道。
“死不了。”李狗蛋摆摆手,打断了孙小猴的话,“体内的麻烦暂时被那老冰块镇住了,剩下的皮肉伤,路上养着就是。”他转身,目光变得锐利,“关键是,咱们不能干等。等朝廷扯皮出结果?等镇南司慢慢查?等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那侯爷的意思是……”周墩子瞪大了眼睛。
“去!但不是明着去。”李狗蛋走回桌边,手指点在地图上定北关的位置,然后一路向南,划出一条曲折的线路,“咱们不能大张旗鼓,目标太大。得分批,化整为零。”
他看向孙小猴:“小猴子,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加上需要居中联络,你留在定北关。一方面,继续整合各方情报,尤其是关注西北高原方向的动静,看看左贤王和那些萨满到底想往西边搞什么鬼。另一方面,你和韩将军保持好联系,咱们需要边军在某些节点上,提供必要的便利和掩护。”
孙小猴张了张嘴,似乎想争辩,但看到李狗蛋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重重点头:“是,侯爷!”
“墩子,”李狗蛋又看向周墩子,“你跟我走。家伙不用带太多,但要精,要适应南疆的环境。路上咱们再想办法补充。你的手艺,到了那儿可能更有用武之地。”
周墩子憨憨地笑了,用力拍胸脯:“侯爷放心!我这两天就琢磨南方的玩意儿!”
最后,李狗蛋看向阿宝。
阿宝立刻挺直了腰板,眼中燃起灼热的战意,手指蘸水,飞快写下:“同去!”
李狗蛋却摇了摇头:“阿宝,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阿宝一愣,急得又要写。
李狗蛋按住他的手,沉声道:“你的伤比我重,尤其是喉咙,需要静养和寻找救治之法。南疆湿热,瘴气弥漫,不利于你恢复。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云丫头这边,离不开人。”
他看向乌洛云房间的方向:“她虽然有好转迹象,但离苏醒还早。定北关有韩将军和边军庇护,相对安全。我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而且足够强大的人,留在这里保护她,直到她醒来,或者……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