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本的大祸。

张启明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的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只是一个热血的御史，哪里是裴垍这种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狐狸的对手？

看着张启明窘迫的模样，裴垍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在他看来，这张启明不过是皇帝扔出来试探风声的一颗棋子。只要将这颗棋子彻底驳倒，让皇帝看到迁都之议是何等的荒谬和不切实际，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然而，他算错了一点。

李纯，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小心翼翼试探群臣的皇帝了。

从他与李唐达成盟约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便只有“开创”二字！

从始至终，李纯都只是静静地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着这场朝堂上的交锋。

他看到了关陇集团的激烈反弹，看到了他们的色厉内荏。

他也看到了张启明的孤立无援，看到了那些中间派官员的摇摆不定。

这盘棋，正如李唐所料。

“石头”已经投下，水下的鱼，无论大小，都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

目的，已经达到。

眼看张启明就要被群臣的唾沫星子淹没，李纯终于缓缓开口了。

“好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喧闹的紫宸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龙椅上的天子，想知道他会如何决断。

是否斥责张启明，平息众怒？还是会力排众议，支持迁都？

然而，李纯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既没有斥责张启明，也没有支持他。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张启明，又扫了一眼胜券在握的裴垍等人，缓缓说道：

“张卿所言，虽有偏颇之处，但其心可嘉，皆是为国为民的一片赤诚。裴相所虑，亦是老成谋国之言，关乎社稷安危，不可不察。”

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典型的和稀泥。

就在众人以为皇帝要就此结束这个话题时，李纯话锋一转。

“迁都之事，关系重大，非一朝一夕所能议定。今日之论，姑且记下。”

他的目光，在殿中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裴垍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朕乏了。”

“退朝吧。”

说完，他便霍然起身，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后殿。

只留下满朝文武，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就……结束了？

雷声大，雨点小？

裴垍微微蹙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皇帝的态度，太奇怪了。

他没有发怒，没有表态，甚至没有安抚任何一方。他就这样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退朝”，把这个足以引爆整个朝堂的议题，悬在了半空中。

这不像是要平息事态的样子，反而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群臣呆立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太监尖锐的“退朝”声响起，官员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向殿外走去。

只是，此刻再也没有人敢小看那个失魂落魄的年轻御史张启明。

所有人都明白，今天，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围绕着“迁都”的巨大风暴，已经在长安城的上空，开始汇聚。

而那位高居九重之上的年轻天子，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没有人知道。

走出紫宸殿的官员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大唐的天，恐怕是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