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此话倒是你说来比他强些!说罢,便抹了泪,口中凄凄道:
“且是能对得住你爹也。”
那宋粲刚想张口道谢,却被那童贯一把抓住他的手道:
“身子再好些了便随我回去!”
宋粲看了一眼在旁边抓果子往怀里塞的宋若,心道,回哪去?太原府?还是京城?
心下一念闪过,倒是自家这钦犯配军的身份,实在是不敢平白了连累于人。且低了头小声回了声:
“劳叔挂怀,此地甚好……”
那童贯听了这话语中倒是带了些个委屈,且丢了宋粲手道:
“诶?怎的?我那太原府却不如此地也?”
那宋粲见那童贯面有怒色,便道:
“叔过谦也,只待在此地罢……”
此话便是让那童贯无言。
然,听那宋粲又道:
“侄儿倒有一请。”
见那宋粲面有乞色,倒是让那童贯心软,且又不肯放了那架子,随口恶声道:
“说来。”
那宋粲听罢强起手抱拳,道:
“侄儿乞请饶过此城守将。”
这话却是让那童贯听了一愣,随即,便猛的站起身来。抵面疑惑的看那宋粲,随后怒道:
“此人害你如此,替他求个甚情?”
说罢,又稳坐了床边,恶声道:
“此事有我!你休得管来!”
这话,倒是听的那宋粲一怔。心道:这一句“此事由我”便是定下了那谢延亭的死期。饶是惊得那宋粲慌忙叫了一声:
“叔……”
且欲再言,却被那童贯一个冷眼撞来,唬得一个不敢吭声。
那旁越见着叔侄俩,一个闷声运气,一个低声下气的哀求。
便抱了那宋若回头道:
“饶是听得殿帅唠叨这宋家憾世家的风。今日得见果真不流于俗,不困于世。”
说着,便将那宋若交给旁边的医官。那费准省事,揣了果子哄着那宋若出去。
那旁越望了谁也不理谁的叔侄俩,又接着道:
“单说这不屈不惑便是一个稀罕也!”
且不说这暖阁内两老一少的聊天。
那医官费准抱了那宋若出得门来,却见那谢延亭一家三口,端端正正的跪在当院。
倒是满院的番子呲眉瞪眼剑拔弩张的,饶是有些个吓人。
那宋若却是个不怕,见那谢夫人身后跪着的男童倒是见了故人也。
怎的?那宋粲入城拒敌之时,那宋若便是由这个小哥哥带了满府满院的玩耍,且还得了不少的果子吃食。
那宋若自幼没的什么玩伴,如今见了故人饶是一个欣喜,便挣开了那医官费准独自跑了过去。
这一跑倒不打紧,且是唬得院内小番呼啦啦各个抽刀在手,医官费准倒是惊慌失措。
且只怕那谢延亭求生无望,挟了那宋若,拼得个鱼死网破!
如若如此且是个天大的麻烦。
众人皆在紧张之时,却见那宋若跑到那谢延亭的儿子身前道:
“小哥哥,陪我玩。”
说罢,便掀衣服,露出里面的点心果子与那孩童看来。
此语便是大出了众人意料之外,然却又是个提心吊胆。
于是乎,周遭便是个丢针可闻,寂静的可怕。
那顾成且是小心,抄刀在手贴了那谢延亭身后,却是怕那谢延亭心生歹意劫了那宋若搏命也。
却见那男童望了那宋若满怀的蜜饯果子,又吞了口水,回头看了他母亲一眼,却是一个不敢说话。
这男童不是别人,且是那谢延亭的独子。四岁的上下,单名一个云字。
彼时,宋粲领一砦的残兵抵抗那西夏虎狼之师,便是将那宋若托那管事的给带了。
那谢云见宋若可怜,拿了果子去给那宋若吃食。
孩童纯真,其性无邪,有了吃食便是一个“天下第一好”。于是乎两人且是在那将军府衙,里里外外,疯马野跑的玩了一个痛快。
而如今,却是一大早便被母亲匆忙了叫起。
见母亲目中无神,只是抱着他看那将军府衙中,如狼似虎的番子内侍一通的抓人,饶是一个鸡飞狗跳的大乱。
没过一个时辰,便见父亲浑身是血的被内侍押回府中,将那谢云一把抱住着实的哭了一番。
这人到死时真想活啊,万般舍不下的,便是那家中幼子堂下妻。
谢云岁刚满四岁,却也知生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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