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烛龙之眼/(2 / 4)

滑下,卷起一地枯叶。唐樱换上行衣,衣角藏针,袖中置药。她正束发,忽听脚步声,在风里极轻极稳。

吕飞从阴影里走出来,少年已长至与她齐肩,眉眼像将军,只是目里有一丝搅不开的青涩。他不言,只把一支素木簪递到她掌心。木簪极普通,簪头却刻了极浅的一道细纹,像风过池面的一圈涟。

唐樱看了他一眼,唇角几不可见地抬了抬。她将木簪插发,指尖轻触簪尾,木纹在灯下生出一圈温驯的光。

“我……练过你教的‘十息潜影’。”吕飞终于开口,语速很慢,像怕惊走什么,“若你在许都……若你需要,我可以去接你。”

唐樱摇头:“我需要的,是你在徐州护住将军的后背。不要来前线。前线,是我。”

她迈过他身边时,轻轻一顿,拨直他胸前歪掉的革带。夜色里,两人的影子挨在一道,风一来便分开。她不回头,步子极轻极稳,像风里的一枚针,穿过院廊、穿过人声稀薄的门坊,直没入夜。

吕飞站在原地很久,直到那枚木簪在她发间的光也完全被黑吞掉,才低声道:“我在后。”

——

黎明前的冷最咬人。城门未开,护城河泛着铁色的光。唐樱随药贩队混出南门,坐在一辆挂着酒旗的驴车上,车上满是草药与瓷罐,右手边一篮青瓷里斜斜插着几枝甘草与黄芪,恰好遮住那枚龙越令的一角。

出城三十里,过一个驿站。驿门外,夜未散,霜气如盐。驿丞打着瞌睡,校事府的两个小校正从屋檐下一闪,目色如钩,拦下车队:“查验凭牒,开箱。”

掌柜的笑,笑得眉毛都在打颤:“爷,药材贵重,不可见风。”小校正伸手要掀车布,手未到,指尖先一麻——一根极细的银针从车布下探出,恰恰点在他虎口的合谷。他只觉臂膀一软,立刻又一紧,汗从背上往下淌。这一麻一紧之间,唐樱已笑吟吟地从车下走出,双手呈上一小方印:“太医院采药牒,急。”

“急?”另一个小校正狐疑,“急甚?”

“陛下夜里惊寒,太医署辗转求药。”唐樱拢了拢袖,半步近前,低声却稳,“这点寒,若压不住,明日许都十里皆闻咳。”

“陛下……”两个小校正对视,一人立刻收手,一人匆匆点头,“急、急、急。”印记一照,车队便如刀入水,顺顺当当滑了过去。

待车在路上起了小小的尘,前头掌柜才心里“嘭嘭”两跳,回头看她。唐樱已垂睫而坐,指尖不动声色地扣着那枝银针。她眸光很淡,淡得似乎刚才不过是替两位小爷揉了揉酸手。

郭嘉说的“火”,在许都渐旺。唐樱把指尖搭在脉搏上,算着一路的时辰。午后过河,黄昏入城,二更前到北市落脚,三更摸去香庙,五更探董府的墙。

她按时辰行事。黄昏前,许都城廓从天边浮起来,像一座巨大的、悄无声息的兽。城门洞里人声密密,市井里的烟火气把天边的冷意压下一寸。她在北市一家旧药铺落了脚,掌柜认得龙越令的半环,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把她引到后院的井旁。井壁上有一道浅浅的刻痕,像某人急促呼吸时留下的齿印——龙越的“十三目”,一目在此。

二更一过,香庙的钟声悠悠。庙门半掩,檐下铜灯的火像一颗颗寂静的瞳。唐樱进殿时,地砖微凉,香烟绕梁。一个老叟在观音前颤颤燃香,身后立着一个眉眼低垂的少年。老叟把香插在炉里,退一步,咳了一声,咳出了一个字:“风。”

少年接道:“不动。”

唐樱挥衣一掩,露出半环:“目。”

老叟目光瞬时亮了,又立刻暗下,把她让到偏殿。殿里无佛,只有一张破桌、一盏油灯、一幅旧帛。老叟的腰不再弯,声音也直了:“董府老仆。主人谨慎非常,这两日中丞府与校事府往来密,府外常有耳目窥墙。若要见主上,须先过宫。”

“太医署。”唐樱应道。

“是。”老仆定定地看她一眼,像在权衡一盏灯能否在风里久燃,“宫里有人等你。她叫‘小喜’,是御药房里管煎药的。她手上有一方白绢,是主上……留的。”

“留的?”

“血书的‘绢’,还未写。”老仆的嗓音压得极低,“主上日日强忍,夜里咳嗽不止,常在灯下独坐。若无一臂相扶,怕是要把‘朕’字咬在心里,再也写不出来。”

唐樱点头,起身就走。老仆道:“三更,西墙下,旧槐树根。暗渠出口在那。”

她行至门口,忽回头道:“董府,还要点一盏灯——钱庄。”

“钱庄?”

“灯罩要名义。”唐樱微笑,“许都人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