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一宴功成收世家,恩威并施定乾坤 /(1 / 4)

北营大法帐外,江风拂来,夜炬在清口方向连成一串细亮的红,像被风拉长又一齐收回的线。

彭城城头的霜在日里化成水,至暮又冻回薄冰,踩上去“咯吱”。“名正言顺”碑胚已雕就,墨色干透,碑脚前堆着三样俗物:孩童写歪的“学”字木片、老掌柜写“明白”两字的小账纸、说书人折坏的纸扇。三样不起眼的东西,恰好把“法”“账”“学”三面旌旗上的字,落成了手心可触的“实”。

今夜设宴,不在城里,在北营。陈宫以帛书张榜:“此宴非庆捷,名曰‘立信宴’。”四面分席:东为“法席”,法司魏相与郡县里正坐,后列“鼓木”;南为“商席”,糜竺率诸商行掌柜坐,旁置“公估背面”木牌;西为“学席”,陈登领学官与童生坐,案头压着《徐州十年图》简本;北为“军席”,张辽、高顺、臧霸分列,后立“护江会”夜炬图。席中央留出一块空地,陈宫自题两字:“规矩”。那空地上铺的是粗麻白布,布上用炭笔画了四条线分别指向四席,线交汇处画一枚小小的黑玉“狼首”,旁注一行小字:“三印并下。”

暮鼓初敲,宾客至。陈氏宗老抬着陈珪的软轿而来,轿门半掀,老人衣袍素净,须白如雪;糜氏一干商行掌柜衣冠合度,袖口仍带盐与纸墨的味道;彭城赵氏、东海刘氏等十余门世家宗长俱至,有的亲来,有的遣子弟。刘备披素色直裾,自观讲堂而来,关羽、赵云随之,张飞在后场看“护江会”火具。鲁肃从清口三台匆匆赶到,笑声未至,扇骨先响;许都使者钟某亦到,衣袖云纹细密,目光沉静。

陈宫先行一礼,清声道:“今夕一宴,不以酒肉合欢,以章法立信。四席对坐,中空以待。此空者,‘规矩’也。请诸位——先看‘空’,后看‘席’。”

众宾稍愕,旋即会意。这“空”,便是“法在前、人在后”。鼓木低沉三下,魏相引法司吏员、账房官、小吏诸人依位而立。唐樱带医坊人手在帐外设三处“药棚”,灯火清亮,药香淡淡。

吕布迟半刻至,身着玄色内铠外披素氅,未佩戟,腕上仍系那根黑绳,悬一枚小小狼微牌。他行至“空地”边,驻足片刻,目光由“空”起,转一圈四席,最后落在“名正言顺”碑上,似将某种锋芒收于心腹,清声道:“并州今日,不借‘宴’邀人,只借‘宴’请法。”

一语落地,席面诸人自觉坐正。貂蝉自侧帷出,衣色素淡,眉眼收起曾经的锋利,执礼司职,先奉“盐粥”一盏,随后是五样“粗菜”——盐、米、布、柴、药,各摆一小盏,皆以木牌注明“公估今日晨牌价”。陈宫笑道:“今夕不饮血酒,只饮盐粥;不端山珍,只端五盏。盏即‘五项’——盐米布柴药;价不在嘴上,在牌上。”

众宾低低一笑,气肃而不板。鲁肃扇背轻点“盐”盏,玩笑一转正:“江东人好盐,今番先敬‘盐’。盐若稳,船便稳。”

陈宫抬手,示意乐官止住,先行**“恩”**之仪:一名账房官当众展开“市学三课启程单”,宣告:“市学三课既定:一曰‘公估背面’,二曰‘丁役抵差’,三曰‘鼓木之法’。徐籍贫寒子弟可凭乡正、族长二证入‘市学’,三月一试,优者入‘乡学’,再升‘县学’。”又一名小吏捧“义仓开仓榜”上前,陈宫朗声:“义仓今起三日小开,每日辰时至未时,按社口粮;贫户先赊后补,商旅遇险先补后核。”再一名里正捧“旧案复勘簿”,魏相接过,沉声:“去年‘抽私税’失踪三案,再启。此三案,法司自请十日内给答。”

此数条“恩”,落在宗老与掌柜耳中,像冬夜里的热汤,烫得人眼底发暖。陈珪在轿中轻咳,抬指点点“学”“义”二字,笑意自须眉间微漾。

恩未尽,**“威”**先到。鼓木忽“冬”一声,非三下,而是一下急促之鸣。魏相一抬手:“带人。”两名夜炬队军士押着两个湿淋淋的汉子入席,脚下滴着水。众人侧目。魏相冷声道:“昨夜三更,狼沟渡遇盗。‘护江会’夜炬一号,三扑一退,擒‘歪钩鱼’渠魁二人,查得其通倚城中某里正,借‘检盐’行‘抽私’。”他话锋一转,盯住台下某处,一名身躯发颤的里正脸色发灰,被同里两人推搡至“空地”前。

陈宫低眉,未动怒,先动“法”。他抬手,三印仿印齐按至案前,沉声:“**军不犯民、抽私必罚、劫路必斩。**此三条写在‘三会’之上,印在‘檄’之内。魏相,按条处之。”

魏相朗声宣条:“渠魁二人,劫路伤人、抽私扰市,按军律斩;同谋里正,剥职系狱,籍家半以偿缓冲金,余半充义仓;其属从,罚徭‘渠工’,丁役抵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