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血染当阳,怒吼长坂/(1 / 2)

第四卷·赤壁之战/第274章/血染当阳,怒吼长坂/

当阳道,土色如铁,草叶上昨夜的雾还未散尽,人人的脚尖却已把它踩成了一层湿泥。远处的田畦像一道一道起伏的肋骨,被人的潮水一点点淹没。粥棚的铃声走走停停,像给这条迁徙的“巨兽”标注呼吸;嗡鸣的蚊声夹在喊声、哭声和车轮的吱呀里,被风一卷,碎在空中。

刘备裹着青布袍,肩上泥斑成片,像水洗过的墨。他走在人群侧翼,扶老携幼,偶尔停下给义哨一句话,或让队伍微微偏出坑洼,或把即将塌陷的车辙填上稻草。诸葛亮坐在无蓬的轻车上,手中的羽扇并不摇,扇骨抵掌,掌心微汗。他的眼盯在前方一块被红绳圈起的木板上,木板上写着三个字:“长坂桥”。

“再走二十里,便是当阳长坂。”刘琦低声禀,“桥下水浅石滑,车重不宜;桥上木老易折。”

“老而可用。”诸葛亮道,“不折于材,折于心。——钟吏!”他抬手示意,“锣在前,铃在后,‘三停一动’,不要争。”

钟吏应声而去。关羽骑在队前,青龙偃月刀横在臂弯,刀背仍是那条桥。刀下的路因他而直,直得像写在空气里的一个“人”字。张飞在队后的“人墙”间行走,虎皮披风压住他的肩,他的手掌时不时按在士兵的肩胛上,一按,那肩便稳一分;他偶尔抬眼看天,天低着,像一只即将压下的掌。

狼骑的鼓声从襄阳方向渐紧。张辽以五千为梭,在这条人河两侧穿梭不休。他的刀像在地面上写字,写“节”。每一刀不杀人,只割开人群中的“缝”,把大块的慌乱切成许多可以被迫接受秩序的小乱。狼骑们的铁蹄把尘土打成雾,雾贴在人脸上,像一层看不见的皮;那皮阻塞了呼吸,也遮住了眼睛。

“到了。”刘备抬手,指向前方。坡下,长坂桥横在一条浅河上,木色老,桥栏歪,桥面被人和牛车磨得光亮。桥头有一株老槐,槐根露在地表,盘成一团,像古兽伏卧。桥那头的当阳小集原本热闹,此刻却只剩摊架与未收尽的布片,布片迎风发出“啪”的声,像有人在远处反复打着同一个手势。

“布阵。”诸葛亮只吐一个字。

关羽应声,青龙刀一横,二十骑在桥前排开,刀枪横置,刀枪与桥栏一道,构成一道“静”的矢。张飞扭身,指着桥后数百步的一排小树林喝道:“第二队,缚枝为马尾,听号起尘!第三队,鼓车藏林,听令三击。——记住,惊其胆,不折其心。”

“我去断后。”张飞侧过脸,眼里火光一闪。

刘备把手按在他肩上,压住他肩上的火:“三弟,今日‘忍’字当先。”

张飞鼻中重哼了一声:“忍。”他牙关紧咬,肩胛鼓起,如两块铁石靠在一起。

——

狼骑第一波压至当阳坡下。张辽遥遥看见了那面“为民空门”的旧木桩被人拆下,木桩上的红绳绕在桥旁的石桩上,红像一滴血滴在水上又被水扯成一线。他轻轻吐气,气带着铁味。他没有催马,他让马自己适应坡度与泥滑的节奏;他的眼不看刀与旗,他看桥——那老木桥有两处板色不同,近桥中,色稍浅,显示修补;右侧桥栏上有刀痕交错,并非今朝。他心里把这些细节像石子一样放进一个小罐里,罐子不响,因为他习惯每一颗石子的重量。

“张辽!”张飞的吼声从桥头炸开。

此吼一出,草叶上的露珠都抖了一抖。桥两侧的水像被这声震了一下,从水面立起半寸,继而跌落。狼骑前排的马耳齐齐往后贴,像有人在它们背上轻轻拉了一下绳。张辽把马缰一拢,马稳住,刀尖略垂。

张飞又吼:“来者报号,不报者死!——你家娘生你时,可曾听过长坂张翼德三字?”

他的声不只是吼,更是一种被刻在骨头里的节律。他把气从丹田发出,不是穿喉,是压喉;不是裂,是撞。小树林里,早藏好的鼓应声“咚——咚——咚”三击。每一击都沉,沉得像敲在地里埋的某个铁钟上,回音不起,却把空气按得更低。

张辽眼角微微一跳。他侧头,向身后诸骑一摆手,五千狼骑如同水被拖住了一下,第一个涌来的浪头竟生生被掐住势。他策马缓进,至桥前三十步,束刀于鞘,拱手:“并州张辽,奉命平路。翼德将军,久仰。”

张飞鼻翼出风如牛:“平路?你这是‘拍平’,拍到人命上!你若敢过这桥一步,老子一戟挑断你马头!”

桥上的木纹在阳光里现出细极的线,像树年轮被剥开。关羽不言,把刀背又往下一按,使刀面恰好与桥面平;刀光极细,细到只在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