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丑时,他曾独自一人在甲板徘徊,靠近过存放残卷的密室入口。
时间很短,不足半炷香。”
韩信眼底深处,一丝寒光掠过,旋即湮灭在深潭般的平静之下。
“知道了。
去吧,找到那只老鼠。”
夜色笼罩海面,银鸥舰队在墨蓝色的波涛间艰难前行,舰体上的星纹光路明灭不定,如同伤员微弱的脉搏。
底舱水手居住区,昏暗的灯光下,几名面色苍白的士兵蜷缩在吊床上,腹泻带来的虚弱让他们连起身都困难。
“妈的……肯定是那黑匣子搞的鬼……”
一个年轻水手有气无力地咒骂着,“自从把那玩意儿弄上船,就没一件顺心事!
转向失灵,弩炮乱射,现在连饭都没法安心吃了……”
旁边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兵叹了口气:“少说两句吧,韩帅也是为了联邦。”
“为了联邦?”
另一个声音尖锐地响起,来自一个靠在角落、眼神闪烁的汉子,“为了联邦就能让咱们几百号人陪着送死?我看呐,他就是想拿着这功劳回去加官进爵!
听说那玩意儿邪门得很,带着它,咱们谁都别想活着回到母港!”
“你说什么?!”
年轻水手挣扎着想坐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
那汉子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几个本已昏睡的士兵也睁开了眼,“你们想想,火山湖底下多凶险?陈都督他们差点就回不来了!
现在好了,船都快开不动了,还被标记得像黑夜里的火把,谁知道什么时候海盗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就摸上来了?要我说,不如……”
他做了个扔东西的手势,“把那祸害扔了,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
恐慌和怨气如同瘟疫,在狭小拥挤的舱室里无声地蔓延。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影在舱门外的阴影里停留了片刻,如同融化的墨汁,悄无声息地消失。
翌日清晨,天色未明。
赵衍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韩信所在的舱室门外,低声道:“大帅,抓住了。
是工兵队的人,叫刘三。
昨夜试图潜入密室,被属下当场拿下。
他招认,是受人指使,目标是拓印或伺机盗取残卷。”
韩信披衣起身,玄甲未着,只一身简单的深色劲装,却依旧带着迫人的气势。
“指使者?”
“他供称,是……蒯通先生身边的一名随从,名叫阿青。”
赵衍的声音毫无波澜,“属下已查明,阿青与后勤一名负责物资调配的文书过往甚密,巴豆粉和能量块失窃,都与此人有关联。
另外,之前关于‘献祭海啸风险’的古籍片段,蒯先生确实……有所保留,那部分记载被他单独截留了。”
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位总是摇着羽扇,口称“全局为重”
的谋士。
韩信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道:“带路。”
关押刘三的底舱储物间外,李左车、陈武、辛颜等核心将领已被紧急召来,他们脸上都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孔熙和王吸也站在一旁,面色凝重。
赵衍推开舱门,里面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工兵刘三瑟瑟抖,脸色惨白。
就在这时,蒯通也闻讯赶来,他依旧穿着那身青布长衫,只是步伐略显急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愕与愤怒:“韩帅!
这是何意?为何深夜羁押我麾下之人?可是这厮犯了什么军规?”
他目光扫过刘三,带着厉色。
韩信没有回答蒯通的问题,而是看向刘三,声音平缓却带着无形的压力:“刘三,指使你的是谁?再说一遍。”
刘三浑身一颤,偷眼看了看蒯通,又迅低下头,结结巴巴道:“是……是阿青大哥……他说,他说蒯先生需要残卷……有……有大用……”
“胡说八道!”
蒯通勃然作色,羽扇指向刘三,“你这刁奴,竟敢污蔑于我!
阿青!”
他回头厉喝。
他身后一名看起来颇为精干的年轻随从应声上前,正是阿青。
他脸上毫无惧色,反而挺直了腰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韩信身上,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诡异的弧度。
“韩帅,诸位将军。”
阿青的声音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了。
没错,是我指使刘三去偷残卷。
但这一切,并非蒯先生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