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昌。
这基础教化,非为造就士人,而是使民知法守纪,通晓稼穑工匠,于国于民,皆有大益。”
他这番话,既肯定了法度的重要性,又巧妙地为“民权”
雏形披上了一层“利于统治”
的外衣,让反对者一时难以驳斥。
萧何更是直接,他拿起另一卷竹简,上面是他核算的账目:“让百姓活得好,他们才能安心耕种,生产更多粮食布匹,才能缴纳更多赋税,才能供养更强大的军队,才能有余力购买商品,繁荣市井!
这是最浅显不过的道理!
民富,方能国强;民智,方能国久。
将其写入宪章,并非纵容,而是投资,是对华夏未来最根本的投资!”
他将“投资”
二字咬得极重,目光炯炯地看着范增和那位法吏。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范增眉头紧锁,他在权衡。
那法吏张了张嘴,看着萧何手中那卷写满“利益”
的竹简,以及叔孙通那“利于统治”
的诠释,最终悻悻地坐了回去,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最终,一番激烈的交锋、妥协与文字上的巧妙修饰后,几条最基础的、带有民权雏形的条款被艰难地写入草案。
它们措辞谨慎,充满了限制和前提条件,远非后世意义上的权利宣言,但毕竟,第一次将“民”
的某些基本利益和保障,以近似“权利”
的形式,隐约写入了国家的根本大法之中。
这是一个微小的开端,却象征着巨大的转变。
最后,也是最具凝聚力和指向性的一条,由张良亲自执笔,他深吸一口气,饱蘸浓墨,笔走龙蛇,墨迹淋漓而庄重:
“凡华夏文明所覆之地,无论秦、楚、汉之别,无论诸夏蛮夷之分,皆以此为最高认同。
宪章之下,皆为华夏子民,共尊文明道统,共担兴衰之责,共享和平之祉。”
这一条,几乎没有任何反对声音。
它像一面巨大的、无形的旗帜,越了所有内部纷争、地域隔阂和族群差异,指向了一个更宏大、更包容的未来。
连范增和那位旧秦法吏,在听到这一条时,紧绷的脸色也微微缓和了些许。
四、墨痕初定与未竟之路
当最后一笔落下,勾勒出最后一个字的笔锋,张良轻轻搁下那支承载了千钧重量的笔,揉了揉因长时间握笔而酸痛不堪的手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气息吹动了案前烛火,光影一阵摇曳。
萧何几乎瘫软下去,靠在身后的凭几上,闭目养神,但嘴角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微弧,开始下意识地在心中整理那厚厚一叠已成为历史的草案文书。
范增则依然拄着鸠杖,望着跳动的烛火,眼神空洞而复杂,不知是在追忆逝去的旧时代,还是在忧虑不可测的新未来,那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草案的核心已然明确:
限皇权,立元老,共治天下的联邦制基本框架。
基于人口、赋税、军功、土地及技术贡献等综合国力的“权重”
表决制。
对基本生存权、人身安全权及基础教化机会的初步确认与保障(民权雏形)。
“华夏文明”
为越一切邦国、地域、族群的最高认同与凝聚核心。
殿门被轻轻推开,嬴政无声地走了进来,玄色的衣袂拂过门槛,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他没有立刻去看那墨迹未干、承载着无数智慧、妥协与内心挣扎的草案正文,目光先落在三人疲惫不堪却闪烁着异样光彩的脸上,那光芒是思想激烈碰撞后的余烬,也是见证历史创造的亢奋。
“辛苦了。”
他说道,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的喜怒,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张良整顿了一下衣冠,双手将那份沉甸甸的草案缣帛缓缓举起,恭敬地呈上。
嬴政没有立刻去接。
他的目光越过张良的手,深沉地扫过那些凝聚了数个不眠之夜的文字,那些试图为混乱的世界订立新秩序的字句。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窗外那轮即将沉入西方山峦之后的残月上,清冷的月光与殿内温暖的烛光在他脸上交织出明暗不定轮廓。
“这墨痕,划下的不是终结,甚至不是稳固的。”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浸透了岁月的磐石,重重落在每个人的心头,“它只是……为永不停歇、泥沙俱下的文明之河,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