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玉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父母宠她如明珠,自己纵她如骄阳。久而久之,她竟真以为这世间皆该绕她而行,任性成了她的铠甲,骄纵成了她的盾牌。
可如今,这层铠甲在现实铁拳下轰然碎裂,露出内里腐朽的骨架。
她不懂,这世间的规则从不是绕着她转,尤其当她的任性撞上祁深那坚不可摧的意志时,注定粉身碎骨。
大厅的喧嚣仍在持续。
陈宥汐瘫坐在地,发髻散乱,泪水混着香槟渍狼狈地爬满脸庞。祁老爷子撑着拐杖颤抖如风中秋荷,喉间发出破碎的喘息。
而祁深,依旧叩着沙发扶手,节奏不疾不徐,像在计算着这场闹剧的终场倒计时。
陈书宇闭了闭眼,喉头泛起苦涩。
他明白,陈宥汐的失控不仅撕开了祁家的体面,更将陈家的未来拖入了泥潭。
程臻的婚事、陈菲菲的声誉、祁深的掌权……这些丝线缠绕成网,而陈宥汐的每一次嘶吼都在收紧绞索。
他忽然意识到,陈家昔日的宠溺酿成了今日的毒酒,而陈宥汐正举着这杯毒酒,将所有人都拖向深渊。
“宥汐,你醒醒吧!”陈书宇终于忍不住低吼,声音裹着砂砾般的痛楚,“你怨祁深冷血,可你曾给过他一丝暖意?你恨他夺走陈深,可谁逼他走进这吃人的牢笼?你骂他怪物,却不知是你亲手将他推下地狱,又在他爬回时狠狠踩碎他的脊梁!如今你当着程臻的面撕开伤口,你以为这是捍卫尊严?不,这是将陈家的脸面踩在地上!”
陈宥汐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声音尖利如刀:“住口!你们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祁深叩击扶手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抬眼望向陈书宇,那眼神中竟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像是寒潭深处泛起的涟漪。
陈书宇心头一震,那眼神里没有感激,没有共鸣,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他突然读懂了什么,祁深并非无动于衷,他只是在用冷漠解剖这出荒诞剧,将所有人的虚伪与软弱都钉在耻辱柱上,包括他自己。
陈书宇的脊背渗出冷汗。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闹剧里没有赢家。陈宥汐在自我毁灭,祁深在冷眼旁观,程臻在审视人性,而自己,不过是困在血缘与理智之间的囚徒。
他望向陈菲菲,陈菲菲僵立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手指绞着裙摆,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他的心被狠狠揪住,若程臻真因今日之事退却,菲菲要如何承受这第二次打击?
大厅的吊灯仍在摇晃,光晕投下斑驳的阴影。
陈书宇推了陈菲菲一把,力道带着几分急切,指尖甚至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