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陛下连太妃都敢得罪,连皇亲都敢剐。
迟早要逼反藩王!
还说……还说只要咱们联名上书,弹劾陛下‘不循祖制’。
各地巡抚定会响应!
他们都收过咱们的银子!南直隶巡抚收了我五千两!”
“哦?巡抚响应?”
陆炳示意缇骑放下烙铁。
铁尺在掌心轻轻敲击。
“笃笃”响。
像敲在张锐的心上,每一下都让他心跳漏半拍:
“哪些巡抚?
他说没说名字?具体收了多少银子?”
“说了!说了!全说了!”
张锐的声音带着哭腔。
唾沫星子溅在铁链上,又冻成了冰:
“南直隶巡抚收了五千两,浙江巡抚收了三千两。
还有……还有他的姻亲,湖广巡抚!
收了我一万两!
他说这些人都受了咱们的好处,跟咱们是一条船上的。
只要咱们登高一呼,他们就敢跟着反!还能调兵进京!”
缇骑在一旁飞快记录。
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比烙铁的热气更让人心慌。
张锐看着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被记下来,字里行间都透着“谋逆”的罪证。
忽然觉得舌头像被割掉般难受,连呼吸都疼。
他深知。
这些话要是传到御前。
别说他自己要凌迟。
连那些巡抚都得跟着掉脑袋。
江南的盐商也得被抄家灭族,男的砍头,女的没入教坊司。
“还有李宾。”
陆炳忽然话锋一转。
铁尺指向隔壁。
隔壁的哭喊刚弱下去,又被这声问惊得拔高了些,像杀猪似的:
“他挪用河工款。
你知情吗?分了多少?”
张锐的身子猛地一僵。
铁链“哐当”晃了晃,撞在石壁上。
去年黄河疏浚,李宾确实分了他五千两。
他用那银子给小妾买了支赤金镶宝石的簪子,还在京城买了个小院子。
此刻却只能硬着头皮否认,想蒙混过关:
“不知!
我只知道他贪,具体贪了多少、贪了什么,我真不清楚啊!
我跟他不熟!”
“看来张大人是忘了。”
陆炳从袖中掏出那张扬州盐商的银票。
在火把下晃了晃。
银票边角被体温焐得发软,上面的红印还很清晰。
“这张五千两的票子。
出票日期正好是河工款下拨那天。
收款人写的是‘张记’。
难不成。
盐商还会平白无故给你送钱?”
银票上的朱印像只眼睛。
死死盯着张锐。
他的脸瞬间垮了。
像被抽走了骨头,瘫在铁链上呜咽:
“是……是我分了五千两……
我该死!我不是人!我贪赃枉法!
求陆指挥给我条活路啊!
我还知道盐商的走私账本!我交出来!那账本里记着十年的偷税明细!”
“活路?”
陆炳冷笑一声。
将银票扔给记录的缇骑,银票飘了飘落在纸上。
“等你把盐商走私的账本交出来。
再说活路吧。
要是敢骗我,这烙铁就不是凑在脸前了。”
张锐的哭声戛然而止。
眼里闪过一丝悔意——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
但很快被恐惧压下去。
他知道。
那本账本藏在书房的夹层里。
记着近十年江南盐商通过他打点官员、偷逃盐税的明细。
光巡抚级别的官员就记了七个,还有三个侍郎。
一旦交出去。
半个文官集团都得跟着陪葬。
可看着刑架旁那盆烧得通红的炭火,看着陆炳冰冷的眼神。
他终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