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咬了咬牙——命都快没了,还管别人?
“在……在书房东墙第三个书架。
把《论语》第三册抽出来。
后面有暗格!账本就藏在里面!
还有钥匙,在我枕头底下的木盒子里!”
半个时辰后。
李宾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
变成了哼哼唧唧的呜咽。
他被夹棍夹断了两根手指。
指骨碴子都露了出来,血肉模糊。
昏死过去三次。
每次都被冷水泼醒,冷水浇在伤口上,疼得他直抽抽。
最后终于招认了挪用赈灾银的去向。
“除了……除了给自己买地(河间府万亩良田)。
还有两万两……
送给了刘健的门生,吏部的周郎中。
说是……说是打通升迁的关节。
让他在吏部给我挪个好位子,从主事升郎中……”
“刘首辅知道吗?”
陆炳用冷水泼醒他。
冷水浇在断指上,李宾“嗷”地叫了一声,差点又昏过去。
陆炳看着他断指处渗出的血染红了地面,汇成一小滩,像朵恶心的花。
李宾哆嗦着点头。
血沫从嘴角涌出,说话都漏风:
“他……他知道!
我跟周郎中谈的时候,他就在隔壁书房!
还说‘水至清则无鱼’,让我……让我看着办,别太过分就行。
还说……说都是为了‘大明根基’,为了‘文官体面’……”
这句话像块石头。
重重砸在陆炳心头。
他一直怀疑刘健纵容下属贪腐,却没想到老首辅竟会说出这种话。
还把贪腐说成“为了大明”“为了体面”。
这哪是体面?这是蛀空大明的蛀虫!
缇骑将供词念给他听时。
李宾已经没了力气哭喊。
只是盯着天花板傻笑。
嘴里反复念叨着“水至清则无鱼”“为了大明”。
像个疯癫的傻子,眼神空洞得吓人。
最后提审王逊时。
天已经蒙蒙亮了。
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
透过诏狱的小窗照进来。
却暖不了半分寒气,反而让刑具上的血渍更显狰狞。
这个平日里梗着脖子、号称“敢言”的武选司员外郎。
此刻被铁链吊在半空中。
琵琶骨被铁钩穿透,鲜血顺着铁链往下滴。
“嘀嗒……嘀嗒……”
在地上积了一小滩,黑红黑红的。
却依旧不肯松口,还在硬撑。
“阉党爪牙!
只会用这些阴私手段!有本事跟我在朝堂上辩!
看百官是信你还是信我!
陛下要是听你们的,迟早会亡了大明!”
“朝堂?”
陆炳走到他面前。
将从石榴树下挖出的密信扔在他脸上。
密信砸在他鼻子上,疼得他“嘶”了一声,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你和宣府参将密谋拖延军饷,是想让蒙古人趁虚而入,好趁机夺权吗?
还有这些京营布防图,标着火器库、粮仓的位置。
你是想送给哪个藩王?宁王?还是安化王?”
王逊的目光落在密信上。
瞳孔骤然收缩,像被针扎了。
那些信里不仅有军饷往来的明细,还有他与几个边将约定“若陛下削藩,便以清君侧为名出兵”的字句。
白纸黑字,盖着他的私印,连日期都清清楚楚。
这已经不是贪腐。
是实打实的谋逆,凌迟都够了,还得株连九族!
“你……你们早就知道了?”
王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还有点绝望。
“是赵忠?那个在刘府添炭的小厮?我就觉得他眼神不对,像个探子!”
陆炳没回答。
只是示意缇骑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他的肩胛骨上。
“滋啦——”
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