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朝廷命官,有的还是三朝元老,真要廷杖,怕是会引起朝野震动,万一……万一他们的门生故吏闹事怎么办?”
王守仁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他拍了拍队长的肩膀,语气沉稳:“陛下让我们护卫,我们就做好护卫的事,守好自己的位置,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
“至于其他的,自有陛下裁决——陛下要打谁的板子,咱们就按住谁;陛下要抓谁,咱们就绑谁;陛下要杀谁,咱们就看着,别让他跑了。”
他心里清楚,明天的午门,绝不会平静,刘健、谢迁他们肯定会反扑,会喊冤,会煽动百官起哄,甚至可能有人想“死谏”博名声,但陛下早就等着他们跳出来了——跳得越高,摔得越狠,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文官集团里的蛀虫全清干净。
夜幕降临时,京城的各个角落里,官员们的府邸都亮着灯,烛火摇曳,像鬼火一样,映着一张张焦虑的脸。
有人在连夜写辩词,笔尖“沙沙”写着,眼泪却“吧嗒”掉在纸上,把“臣无罪”三个字晕得模糊;有人在跟家人告别,抱着年幼的孩子哭,把银票、田契往妻妾怀里塞,让她们“万一出事,就带着孩子回乡下避祸”;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只是个小官,不会被注意到,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枕头都被汗浸湿了,一闭眼就是午门的石狮子和锦衣卫的绣春刀。
只有那些经历过成化朝、见过洪武爷旧制的老臣,才明白御门听审意味着什么。
他们守在祖宗的牌位前,烧着纸钱,烟雾缭绕,嘴里念叨着“太祖爷保佑,别让子孙卷进这祸事里”,却没人敢提太宗爷——毕竟,太宗爷的御门听审,实在太血腥,太吓人,提都不敢提。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启明星刚挂在天边,午门外就已经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像一片枯树林,没有半点生气。
五品以上的官员按品级排好队,一品官站在最前面,挨着午门的台阶,二品、三品依次往后排,一个个低着头,背都驼着,大气都不敢喘,连鞋子蹭到青石板都觉得“动静太大,会被陛下注意到”。
他们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锦衣卫缇骑,足有两百人,手里的绣春刀在晨光中闪着冷光,刀鞘上的铜环“哗啦”响,每响一声,前面的官员就抖一下,像被风吹动的枯叶。
缇骑的后面,是王守仁带领的五百京营精兵,盔甲整齐,长枪林立,像一堵移动的铁墙,把官员们围在中间,插翅难飞。
远处,传来一阵銮铃声,“叮铃叮铃”,越来越近,像催命的符,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朱厚照的仪仗,缓缓向午门走来,明黄的龙旗在风里飘,把半边天都染亮了,十二对宫灯在前引路,照得青石板上的血痕都清晰可见——那是洪武、永乐朝留下的旧痕,今天,又要添新的了。
官员们的心跳瞬间加速,“咚咚”撞着胸口,像要跳出来,不少人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膝盖都快碰到地砖了,只能用手撑着地面,才勉强稳住。
而在队伍的最后,几个年轻的小官还在偷偷议论,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你说,今天会不会真的杀人?我听说周伦把刘首辅都供出来了……”
“不好说……但看这阵仗,至少得打几个板子吧?说不定还会贬官流放,毕竟是御门听审,不能太轻了……”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朱厚照的銮驾停在午门正中的台阶上,年轻的皇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从銮驾上走下来,龙袍的下摆扫过台阶,像一片云落下来,没有半点声音,却带着千钧之力。
他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官员,眼神冷得像冰,没有半分温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开始吧。”
朱厚照的声音不大,却像惊雷,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连最后面的小官都听得清清楚楚,“先把周伦带上来。”
缇骑们立刻押着周伦,从官员队伍中间穿过,铁链“哗啦”拖在青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像在每个人的心上划刀子。
周伦的头发散乱,沾满了血污和灰尘,身上的官袍被撕得稀烂,露出的胳膊上全是刑伤,他看到这么多官员,突然疯了似的大喊,声音破了音,像杀猪一样:“刘健是主谋!是他让我联络边将的!说陛下年纪小,镇不住场子,让我借叩阙逼宫,帮他巩固首辅的位置!”
“谢迁也知道!他还收了我五千两银子,说要给我在陛奸臣!”
刘健和谢迁的脸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