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残烛照惊惶,皇权暗影沉(3 / 4)

这些曾经跟他有过往来的官员,能跑得掉吗?当年我跟他一起处理过江南盐税,他要是把我供出来……”

周经瘫在椅背上,喃喃自语,眼神空洞:“怪不得皇爷让刘瑾来牵头……他早就知道谢迁还有后手,这是逼着咱们把他往死里判啊!要是咱们敢求情,他就会说咱们跟谢迁是一伙的,连咱们一起抓!”

马文升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时,眼里的怒火已经消失,只剩下绝望和妥协。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谢迁的“漕运逼宫”密信一旦坐实,谁求情谁就得跟着掉脑袋,连皇爷送来的“玉佩留体面”,都可能变成“同党连坐”。

“按……按刘瑾说的办吧,不,按陆指挥的意思办。”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刘健、谢迁赐自尽,家产全抄,充作军饷;他们的家人,流放三千里,就去云南烟瘴之地,别留余地;涉案的官员,一律从严,该杀的杀,该流的流,别再给皇爷留话柄,也别给咱们自己留祸根。”

众人看着他颓败的样子,心里都不是滋味——曾经那个敢跟皇帝争“祖制”的吏部尚书,现在连“留体面”的勇气都没了,可事到如今,除了妥协,他们别无选择。

“还有……”

马文升补充道,声音低得像耳语,“让各司郎官把家里的账目都清一清,有不干净的银子,赶紧送到户部充公,别藏着掖着;跟藩王、盐商有过往来的书信,全都烧了,别等锦衣卫上门搜——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这话像是一道命令,也像是一句叹息,官员们默默点头,各自散去,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连平时最爱说笑话的王俨,都没再说一句话。

值房里只剩下马文升和刘大夏,夕阳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像两道无力的叹息,叠在破碎的瓷片上。

“你说,咱们是不是真的老了?跟不上皇爷的步子了?”

马文升拿起那本被茶水浸湿的《大明律》,指尖在“君臣之义”四个字上摩挲,声音里满是疲惫。

刘大夏咳了两声,手帕上的血丝又多了些,他望着窗外的暮色,天空被染成了深紫色,像要下雨,忽然低声道:“或许吧。咱们守着先帝的规矩,以为‘宽仁’能护住这江山,可到头来,却成了皇爷眼里的绊脚石——他要的是‘快刀斩乱麻’,不是‘慢慢磨’。”

“我听说,皇爷这几天总去京营,还让王守仁挑了些识字的士兵,送到国子监学吏治,国子监的先生都快被气走了——你说,皇爷要让武将替代咱们?”

马文升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大明律》差点掉在地上:“你是说……皇爷要废了咱们这些文官,让武将管吏治?这不合祖制!太宗爷设内阁,就是为了让文官治天下,武将守边疆!”

“祖制?皇爷连太宗爷的内阁都敢动心思,还会在乎‘文官治天下’的祖制?”

刘大夏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茫然,“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大明朝的天,是真的要变了,再也不是咱们熟悉的那个天了。”

暮色渐浓,内阁值房的烛火一盏盏亮起,烛光照在破碎的瓷片上,反射出细碎的光,却照不进任何人的心里。

官员们回到府邸,连夜清理账目、烧毁书信,府里的下人都不敢说话,连走路都踮着脚,生怕触怒了主子——马文升烧了跟刘健往来的书信,周经把亲家送的五百两银子送到了户部,毛澄甚至把当年刘健举荐他的奏折副本都烧了。

他们知道,刘健、谢迁的今天,可能就是他们的明天,现在能做的,只有“自证清白”,尽量让皇爷别注意到自己。

而乾清宫里,朱厚照正看着陆炳送来的密信,信上详细写着谢迁与江南盐商的勾结——盐商控制漕运粮船,谢迁在朝堂上拖延盐税改革,等时机成熟,就用“断粮”逼宫,让朱厚照恢复旧盐税。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在“漕运逼宫”四个字上敲了敲——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早就让陆炳盯着谢迁的家,就等着搜出这封“实锤”,让六部九卿彻底断了求情的念头。

“张永。”

他头也不抬,目光仍在密信上,“告诉刘瑾,就按他们商议的办,刘健、谢迁赐自尽,家产全抄;另外,让他盯紧马文升,看看他会不会给刘健的儿子递消息——要是递了,就把信扣下来,别声张,朕有用。”

“老奴遵旨。”

张永躬身退下,走到殿门口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