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晕血,到时候会忍住的!”
马文升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满是绝望,花白的胡须抖得像风中残烛。
他终于明白,皇爷哪里是在处置周伦,分明是在拿周伦当靶子,给所有文官敲警钟——谁再敢借着“死谏”“叩阙”的名头逼宫,谁再敢伪造遗诏煽动百官,就是这个下场!
“张公公,旨意我们都听清了,我等……遵旨。”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惊悸,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每一个字都透着无力。
张永满意地点点头,收起圣旨,缎面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值房里格外清晰。
“好。咱家还要去吏部、兵部传旨,就不打扰各位大人了——记住,明日午时,西市不见不散。”
说罢,带着春子转身离去,朱漆门在身后“吱呀”关上,留下满室死寂的官员,像一群被抽走魂魄的木偶。
“这……这叫什么事啊!”
周经瘫坐在椅子上,手捂着胸口,声音都在发颤,“扣阙多大点事?当年宪宗爷在位时,言官们天天堵着宫门骂‘宠信汪直’,也没见砍谁的头,最多罚俸禄!”
“现在不是宪宗爷的时代了!也不是孝宗爷的时代了!”
马文升猛地一拍案,震得砚台都跳了起来,墨汁洒在案上,染黑了半张文书,“皇爷这是铁了心要立威!周伦就是那只被杀的鸡,咱们……咱们都是那要被儆的猴!他要让所有人都记住,这江山是他朱家的,不是咱们文官能拿捏的!”
韩文一直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的边缘,此刻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九族连坐……周家人怕是要把周伦从族谱里除名了。寻常人家出了逆子,还会‘逐出宗族’,何况是连累九族的罪臣?怕是此刻的周家祠堂,已经在哭着烧族谱了!”
这话一出,众人心里又是一沉,像被泼了盆冰水。
是啊,谁家愿意因为一个人,连累整个宗族永无出头之日?周伦的父母、兄弟、子女,这辈子都要背着“逆党家属”的骂名,连种地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可……可观刑也太……太折辱人了!”
毛澄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那场面血糊糊的,要是吓出个三长两短,岂不是得不偿失?”
“怕也得去!没听见张公公说吗?不去就是‘同情逆党’,这个罪名,谁担得起?”
刘大夏叹了口气,咳嗽了两声,手帕上沾了点血丝,他随手藏进袖中,“皇爷要的就是‘折辱’,要的就是让咱们亲眼看着‘逼宫’的下场,以后再敢有二心,先想想西市的铡刀!”
众人沉默下来,值房里的暑气仿佛更重了,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们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着周伦起哄,后悔为什么没早点看清新皇的性子——这位小爷根本不吃“死谏”那一套,只认“刀”和“规矩”!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等着明天的“酷刑观摩”,等着被皇爷的“铁腕”狠狠砸在心上。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比暑气蔓延得还快。
在京的五品以上官员,谁家不是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吏部文选司郎中李谦正在给儿子过十岁生辰,堂屋里摆着寿桃、寿面,宾客们正举杯道贺,听到传旨太监的话后,当场掀了酒桌,瓷碗摔得粉碎,他抱着儿子哭道:“儿啊,以后千万别当官!这官场上的刀,比阎王爷的勾魂索还厉害,说不定哪天就把全家都拖进去!”
兵部武选司员外郎赵斌更绝,连夜让老婆收拾行李回了娘家,还亲笔写了封“断绝姻亲”的文书,让小舅子带回岳家,红着眼眶道:“不是我无情,是怕将来我出了事,连累你们全家贬为庶民,我担不起这个罪!”
就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陆安,也偷偷托人买了副最好的西洋琉璃镜,镜架是银的,镜片透亮——不是为了看清刑场,是为了到时候能“不小心”挡住眼睛,既不违旨,又能少看点惨状。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西市周围就已经站满了锦衣卫,个个腰佩绣春刀,手持长枪,盔甲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他们荷枪实弹,眼神锐利如鹰,把看热闹的百姓拦在三丈之外,拉起了粗麻绳,绳上挂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的木牌。
刑场中央,一个巨大的铁铡刀已经架好,铡刀刃磨得雪亮,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