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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来,是传皇爷的意思——你们俩不是要去三大营带队吗?皇爷说,去之前,想先见见你们,问问操练的事。”
“见我们?”
沈希仪和杭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甚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他们不过是正五品的千户,在边关一抓一大把,何德何能让天子亲自召见?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怎么?不愿意?还是觉得皇爷的面子不够大,配不上见你们这两位‘猛将’?”
刘瑾冷笑一声,三角眼眯成一条缝,带着威胁,“要是不愿意,咱家现在就回去回禀皇爷,说沈千总、杭千总忙着练枪,没空见陛下——后果嘛,你们自己掂量!”
“属下不敢!属下万分愿意!”
两人连忙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属下随时听候皇爷召见,哪怕现在就去,也绝无二话!”
“这还差不多,算你们识相。”
刘瑾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那就别在这儿磨蹭了,赶紧回营房换身干净的官服,跟咱家去坤宁宫暖阁——皇爷还等着呢,别让陛下久等。”
他顿了顿,又特意叮嘱,语气里带着警告:“记住,见了皇爷,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瞎咧咧。皇爷问什么,你们照实答就是,别耍那些花花肠子,更别跟皇爷提‘文官不好惹’的废话——陛下最烦的就是这个!”
“属下明白!”
沈希仪和杭雄起身时,手心都有些冒汗,后背的劲装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一小块——他们在边关待惯了,跟蛮族打仗都不怕,可一想到要见当今天子,心里就直打鼓,紧张得厉害。
换官服的时候,杭雄忍不住凑到沈希仪身边,压低声音问:“老沈,你说……皇爷见咱们,除了问操练的事,还能有啥?总不能真就问问章程吧?”
沈希仪系着玉带的手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思索,语气凝重:“不知道,但肯定不简单。你没听说?皇爷刚收拾了刘首辅、谢次辅,还在西市腰斩了周伦,把文官折腾得够呛。”
“这时候见咱们武将,怕是……要重用咱们,让咱们帮着陛下撑场子,制衡那些文官。”
“你是说……皇爷要让咱们带兵,跟文官对着干?”
杭雄的眼睛亮了,身上的紧张瞬间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他在宣府就受够了文官瞎指挥,要是能得皇爷重用,以后再也不用看那些酸腐文人的脸色了!
“不好说,也可能是为了边军的事。”
沈希仪摇摇头,语气里带着谨慎,“宣府、大同的军饷欠了三个月,士兵都快饿肚子了,皇爷说不定是想让咱们去整顿边军。”
“总之,小心点没错。少说话,多听着,皇爷让咱们干啥,咱们就干啥,准没错。”
两人换好崭新的绯色官服,跟着刘瑾往坤宁宫走,沿途的太监、侍卫见了刘瑾,都恭敬地行礼,看他们俩的眼神也带着好奇——这两个陌生的武将,能让刘公公亲自带路见陛下,定是得了圣宠。
沈希仪和杭雄挺直了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拘谨,可心里的鼓早就敲得震天响,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走在皇宫的石板路上,看着周围的朱墙黄瓦,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两把刚磨亮的刀,即将被帝王握在手里,劈开眼前的迷雾。
快到坤宁宫时,刘瑾忽然回头,三角眼扫过两人,再次叮嘱:“快到了,最后说一遍——皇爷问操练,你们就说‘能练出锐卒’;问能不能镇住京营,你们就说‘能’;问怕不怕文官,你们就说‘只知有陛下,不知有文官’——记住了?”
“记住了!”
沈希仪和杭雄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暖阁里的朱厚照,正看着王守仁送来的京营布防图,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三大营的驻扎地,旁边标注着“老兵占七成,新兵占三成”“兵器完好率不足五成”的字样。
听到刘瑾的通报“陛下,沈希仪、杭雄带到了”,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里带着期待。
“让他们进来。”
他放下布防图,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着——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在边关打出名气的虎贲将,能不能成为他手里的另一把利刃,能不能撑起京营,撑起即将到来的“军机处”,撑起这大明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