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朝廷包了,谁敢克扣半分,朕斩了他的狗头!”
“伤残不能再打仗的,朝廷养你们一辈子!愿意留营的,当教头、管库房,俸禄照发;想回家的,给你们分三十亩田,免十年赋税,地方官敢欺负你们,直接进京找朕!”
“就算是病故的,朝廷也给你们的家人发三年抚恤金,第一年三两,后两年每年二两,保证他们饿不死、冻不着!”
一番大白话,没有半句文绉绉的文言文,却如惊雷一样炸在将士们的心上。
他们在军营里待了一年又一年,听过无数次“朝廷不会忘你们”的空话,却从未有哪个皇帝说得这么实在、这么掷地有声,连赡养银的数目都算得清清楚楚!
“陛下……您说的是真的?”
陈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混着汗水往下淌,砸在滚烫的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俺……俺在大同断了胳膊,家里老娘快饿死了,要是早有这规矩……”
朱厚照望着他空荡荡的左袖,心里一酸,想起了土木堡之战里那些战死的老兵,声音柔了些却更坚定。
“真的!朕是大明的皇帝,金口玉言,说话算数!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忠泣不成声,对着高台上的朱厚照重重磕头,额头撞在地上“咚咚”响,很快就磕出了红印。
仿佛是一声号令,数万名将士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甲胄碰撞的“哐啷”声汇成一片,震得高台都在微微发颤,连地面都似乎晃动了几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像浪潮一样席卷了整个演武场,又像惊雷一样冲上云霄,连天空中的流云都仿佛被震得停滞了。
不少将士一边喊一边哭,泪水浸湿了胸前的铠甲,却笑得像个孩子。
他们终于等到了“为谁而战”的答案,终于有了“战死不亏”的底气。
沈希仪站在高台下,看着这一幕,眼圈也红了。
他在广西剿匪时,亲眼见着战友死后,妻子抱着孩子在营门口乞讨,那时他除了给几两银子,什么都做不了。
此刻听着陛下的承诺,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燃烧,恨不得立刻带着弟兄们上战场,为这样的陛下卖命!
王守仁握着腰间的尚方宝剑,剑穗上的东珠贴着掌心,暖暖的。
他终于彻底明白,陛下要的不仅仅是一支“能打仗”的精锐,更是一支“信朝廷、忠天子”的死士。
而这份死心塌地,从不是靠严刑峻法逼出来的,是靠实打实的恩义、掏心窝的信任,焐热了将士们冰冷的心。
朱厚照站在高台上,望着下方山呼海啸般的人群,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这步“恩威并施”的棋,走对了。
他要让这些将士知道,他们的付出,朝廷看得见,皇帝记得住。
更要让那些躲在暗处的勋贵知道,京营的兵,从今往后是他朱厚照的人,谁也动不得!
就在这时,张永蹑手蹑脚地走到朱厚照身边,脑袋几乎贴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皇爷,出事了……”
朱厚照眉头一皱,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低声问。
“什么事?没看见朕正跟弟兄们说话?”
“是……是会昌侯府的孙铭,派了个下人来京营,说……说侯爷要盖新暖阁,缺人手,想调五十个士兵去帮忙,被守辕门的锦衣卫拦在外面了。”
张永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生怕扫了陛下的兴致,更怕触怒刚被“恩义”点燃的将士们。
“那下人还骂骂咧咧,说‘京营的兵就是侯府的奴才’,锦衣卫要绑他,他还掏了侯府的令牌……”
“什么?”
朱厚照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眼里的暖意瞬间被寒冰取代,连声音都透着刺骨的冷。
他刚刚才跟将士们承诺“谁也不敢欺负你们”,转头就有勋贵的恶奴上门强征劳力,还是会昌侯孙铭——这个靠他姐姐才袭爵的外戚,竟然敢顶风作案!
“好胆!真是好胆!”
朱厚照怒喝一声,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把空气点燃,右手猛地拍在栏杆上,汉白玉的栏杆被拍得“啪”地一响。
“光天化日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