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来京营强征将士当劳力,他孙铭是活腻了吗?还是觉得朕的话是放屁!”
这声怒喝如冰水浇在沸腾的油锅里,全场的欢呼声瞬间停止,将士们面面相觑,眼里的喜悦变成了疑惑,随即又燃起了怒火。
刚许下的承诺,就有人敢拆台?
“陛下……”
王守仁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劝道。
“许是误会,会昌侯府未必知晓……”
“误会?”
朱厚照冷笑一声,指着辕门的方向,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敢喊‘京营的兵是侯府奴才’,这叫误会?把人给朕带上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打朕的兵的主意!”
张永吓得冷汗都下来了,后背的官服瞬间湿透,连忙对着台下的锦衣卫千户陆安使了个眼色,嘴型比着“快!”
陆安不敢怠慢,转身就往辕门跑,脚步踏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声响,打破了演武场的寂静。
高台下的将士们炸开了锅,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却没人敢大声。
“会昌侯府?那不是皇亲国戚吗?陛下的姐夫!”
“竟然敢来京营要人修暖阁?他不知道陛下刚下的令?这是故意找茬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陛下刚才还说要护着咱们,这就有人送上门来打脸!”
“要是陛下怂了,咱们这眼泪不白流了?”
沈希仪和杭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他们早就看不惯这些勋贵作威作福,要是陛下能借这个恶奴杀杀会昌侯的气焰,那真是大快人心,往后京营再也没人敢随便拿捏!
张仑和徐延德则心里一紧,脸色发白。
会昌侯府跟英国公、定国公府向来交好,去年孙铭还娶了徐光祚的侄女,若是陛下真要严惩,怕是会牵连到他们两家。
徐延德悄悄瞥了一眼观礼席上的父亲,徐光祚正皱着眉,眼神复杂地望着高台,手指紧紧攥着胡须,没敢说话。
英国公张懋则闭着眼,仿佛事不关己,可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的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演武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连风都仿佛停滞了,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将士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辕门的方向,手里的兵器攥得更紧了。
他们在等,等一个答案,等陛下用行动告诉他们:刚才的承诺,到底是不是真的。
终于,远处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恶奴的叫嚣。
“放开老子!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侯爷要是发怒,抄了你们全家!”
锦衣卫千户陆安带着两个锦衣卫,押着一个穿着青色绸缎衣服的下人走了过来。
那下人约莫三十岁,脑满肠肥,脸上带着油光,腰间挂着一块刻着“孙府”的玉牌,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发散乱,却依旧嘴硬,嘴里不停地嚷嚷。
走到高台前三十步,陆安一脚踹在他腿弯处,怒喝。
“闭嘴!见了陛下还敢放肆!”
下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可抬头看到高台上朱厚照铁青的脸,以及数万双盯着他的眼睛时,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惨白,嘴里的话也咽了回去,只剩下牙齿打颤的声响。
两个锦衣卫架着他,把他拖到高台正下方,按在地上磕头。
“给陛下磕头!”
朱厚照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落在他身上,冷冷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冰碴子。
“你是会昌侯府的人?叫什么名字?谁让你来京营调兵的?”
下人浑身一颤,像筛糠似的发抖,头埋在地上,不敢抬起来,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小……小的王福,是……是侯府的管家,侯爷说……说要盖暖阁,缺人手,让小的来……来借几个兵……”
演武场上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们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不仅关乎这个恶奴的性命,更关乎陛下的承诺、京营的尊严,甚至整个大明勋贵与军队的规矩!
风再次吹过演武场,猩红的披风在朱厚照身后猎猎作响,却吹不散那股即将爆发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