谤朝廷’论罪,贬为庶民”时,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马文升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
等翻完最后一页,朱厚照把方案往桌上一放,抬眼看向马文升,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这些老头子,果然是要逼一逼才能办实事啊。”
马文升心里一紧,连忙躬身。
“臣等愚钝,之前没能领会陛下深意,让陛下费心了。”
“方案我看了,很好嘛。”
朱厚照站起身,走到马文升面前。
少年天子的身高刚到马文升的肩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龙袍下摆扫过马文升的官袍,带起一阵风。
“你看,你不是能干好实事吗?之前怎么总想着和那些酸儒抱团,拿‘祖制’跟朕对着干?”
马文升的老脸瞬间红了,从脸颊红到耳根。
五十多岁的人,被十五岁的少年当众教训,心里不是滋味,却只能连连称是。
“陛下教训的是,臣……臣知错了。往后定当以实务为重,不敢再抱守旧规。”
“知错就好。”
朱厚照笑了笑,把方案扔回给马文升,纸页拍在他怀里,发出“啪”的一声响。
“这方案你拿去给李东阳看看。”
他挑眉,语气里带着点故意的为难。
“王昭不是说,什么都得经过内阁同意吗?你就去和他商量商量,让内阁赶紧批了——别让朕再等。”
马文升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方案差点掉在地上。
陛下这是故意的!
明知道李东阳是文官集团的主心骨,最护着言官的“清流风骨”,还让他去传话,这不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吗?
要是李东阳反对,他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是人;要是李东阳同意,又会被文官们骂“卖友求荣”。
可他哪敢说“不”,只能硬着头皮把方案攥紧。
“臣……臣遵旨。”
看着马文升佝偻着背、一步三挪地退出暖阁,朱厚照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些老狐狸,不逼一逼,永远不知道动一动。
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宫墙外的风涌进来,带着点市井的烟火气。
有卖早点的吆喝声,有骡马的嘶鸣声,还有小孩的笑声。
朱厚照摸了摸后脑勺,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穿越过来两个多月,天天不是和老臣斗智斗勇,就是忙着查贪腐、改制度,连北京城长什么样都没好好看过。
前门大街的卤煮、天桥的杂耍、琉璃厂的字画,他只在历史书里见过,从来没亲身体验过。
“张永!”
他忽然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兴奋。
张永从门外探进头,手里还拿着刚整理好的奏折,见陛下脸色不错,连忙躬身。
“奴婢在。”
“今天别当值了。”
朱厚照转身,眼里闪着光,像个盼着出去玩的孩子。
“咱俩换身衣服,去北京城逛逛?顺便看看赈灾粮到没到地方。”
张永的脸“唰”地白了,手里的奏折“啪”地掉在地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金砖上,疼得他龇牙,却顾不上疼。
“陛下!万万不可啊!”
“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随便出宫?外面人多眼杂,要是遇到刺客怎么办?”
“再说,秋老虎正烈,您金枝玉叶,哪受得住日晒?要是中暑了,奴婢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还有……还有内阁和六部要是找不着您,非得乱套不可!赈灾的事、给事中改制的事,都等着您定夺呢!”
张永一口气说了十几个“不可”,脸都吓绿了,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的奏折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皇帝放着好好的皇宫不待,要去逛市井?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司礼监都得跟着倒霉!
朱厚照却不以为意,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肩膀,语气带着点不耐烦。
“哪那么多废话?朕是皇帝,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再说了,朕穿便服,把头发束起来,谁认得出来?”
“您就算穿乞丐服,那气度也藏不住啊!”
张永快哭了,声音带着颤。
“陛下,您要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