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把孩子往怀里揽,不敢反抗。”
阁老们的脸色越来越白。
韩文的手指紧紧攥着袍角。
他是前户部尚书,赈灾粮的事归他管,现在听陈璋说“扣粮”“饿死流民”,心里直发慌。
陈璋继续说。
“学生看不过去,上前劝阻,衙役却说‘这是张御史的地界,闲杂人等滚开’,还举着水火棍要打学生,多亏陛下身边的护卫(赵虎)出手,才拦下来。”
“后来学生才知道,那位一直站在人群外的‘朱少爷’,便是陛下。”
“陛下现身之后,问张御史为何驱赶流民,张御史却推诿说是顺天府尹周奎管束不力,还指责陛下‘微服私访不顾龙体安全’‘当场斩杀衙役形同暴君’,说陛下‘不遵祖制,难成明君’……”
他说到这里,抬眼看向被押着的张谦,眼神里带着几分不齿。
“张御史还说,言官有‘监察君王’之权,陛下杀恶役、护流民,都是‘过错’,该‘自省’。”
整个过程,他没添一个字,也没少一个细节,连张谦那句“与暴君何异”都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语气客观,却更让阁老们心惊。
李东阳听完,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背的冷汗都浸湿了里衣。
张谦这是疯了吗?
上个月刘健、谢迁刚因为贪墨赈灾粮、私结藩王,被陛下查出后畏罪自缢在牢狱,家产被抄,家人流放,尸骨未寒,他竟然还敢当面骂陛下是“暴君”?
还有周奎,顺天府尹是天子脚下的“父母官”,纵容下属殴打流民,简直是拿自己的脑袋当球踢!
更让他心惊的是流民的事。
户部明明报上来“北直隶赈灾粮已全部分发到位,流民皆有安置”,怎么还会有老人孩子啃发霉的窝头?
这里面要是没贪腐,打死他都不信!
李东阳偷偷瞥了眼朱厚照,见少年天子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神像在说“你看,这就是你护着的文官”。
他心里更慌了,指尖都在抖。
朱厚照终于开口了,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
“李大人。”
“臣在。”
李东阳连忙躬身,腰弯得更低了。
“阁老大人。”
朱厚照又加了一句,故意拖长了语调,像在提醒他“内阁首辅”的身份。
“臣……臣在。”
李东阳的声音都在颤,不敢抬头。
“你给朕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置?”
朱厚照往前走了两步,青布袍子的下摆扫过地面的尘土,留下浅痕。
“周奎纵容下属施暴,置流民生死于不顾;张谦辱骂君父,颠倒黑白,是不是都该学刘健、谢迁,找根绳子了断了干净,省得留在世上浪费粮食?”
提到“刘健、谢迁”的名字,阁老们的身子都是一僵,连呼吸都停了半秒。
那两位的死状有多惨,他们可是亲眼见过的:自缢之后,锦衣卫抄家时搜出十万两白银,陛下下令“曝尸三日”,家人全被流放到云南瘴气之地,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扑通!”
李东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膝盖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其他阁老也跟着跪下,头埋得更低了。
“陛下息怒!周奎与张谦罪该万死,但……但未必非要用此重刑!可按《大明律》定罪,贬官、流放皆可,还请陛下开恩!”
“哦?那依阁老看,朕该怎么处置?”
朱厚照挑眉,语气里的嘲讽更浓了。
“是不是该像张御史说的那样,把朕自己也绑了,送到刑部,治一个‘暴君’的罪?再把护流民的锦衣卫也斩了,给那些衙役偿命?”
“臣不敢!”
李东阳连连磕头,额头都磕红了。
“陛下乃仁德之君,斩杀恶役是为民除害,护流民是体恤百姓,何错之有?张谦是妄言,是污蔑,与陛下无关!”
朱厚照看着他们,忽然笑了,笑声里却没半分暖意。
“仁德?刚才张御史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蹲下身,手指捏着李东阳的袍角,语气轻得像耳语,却字字诛心。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穿这身青布袍子,就不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