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阁老点破赈灾弊,帝臣相谈识英才(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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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半个屁股搭在凳沿上,后背挺得笔直,连呼吸都放轻了。

朱厚照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先帝留下的玉扳指,扳指是和田白玉雕的龙纹,被体温焐得温热。

他看着陈璋紧绷的肩膀,忍不住笑了。

“别拘谨,坐实了——在这暖阁里,没那么多朝堂规矩,就当是寻常人家聊天。”

“臣……臣不敢。”

陈璋还是没敢动,手指紧紧攥着茶杯。

他刚从民间踏入宫廷,对着“天子”二字,敬畏刻在骨子里,哪敢真的“寻常聊天”。

朱厚照也不勉强,转了个话题,语气平和。

“你是浙江温州永嘉人?家里还有亲人吗?”

“回陛下,臣家中有老母,今年六十岁了,还有一个幼弟,刚满十岁,在温州乡下务农,种着两亩稻子。”

陈璋连忙回道,提到母亲,眼神柔和了些,声音也放轻了。

“臣本想考完进士就回乡侍母,是家母逼着臣北上的——她说‘君恩重于亲恩,舍孝子为忠臣,不算亏’,还说要是臣敢辞官,就不认臣这个儿子。”

朱厚照心里一动,这和他记忆里的陈璋履历分毫不差。

这位老母亲,倒是个深明大义的,难怪能教出陈璋这样的直臣。

他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赞许。

“你母亲是个通透人,明白‘忠臣即大孝’的道理,比朝堂上那些只知‘空谈孝道’的酸儒强多了。”

“陛下谬赞了。”

陈璋连忙躬身,不敢接这声“赞许”。

朱厚照又问:“你刚中进士,按规矩该先去翰林院观政,熟悉朝堂流程,怎么没去?反倒在京城街头闲逛,还遇上了流民的事?”

“回陛下,臣是上月十五到的京城,本想本月初去吏部报备,可前些天染了风寒,发了三天高热,差点烧糊涂,耽误了时辰。”

陈璋老实回话,没敢隐瞒。

“今日刚好转,便想着去前门大街买些笔墨纸砚,准备观政时用,没想到刚出胡同,就听见了流民的哭声,才凑了过去。”

朱厚照点点头,难怪。

要是陈璋去了翰林院,天天跟着那些老儒读“祖制”,怕是也会染上“空谈”的毛病,未必敢在街头挡衙役、替流民出头。

他饶有兴致地问:“你刚才在集市上,就不怕衙役真动手打你?那些人连老婆婆都敢踹,未必不敢动你个没官职的进士。”

“怕。”

陈璋坦诚道,脸上露出几分后怕。

“臣当时腿都软了,手心全是汗,可看着那老婆婆被踹得趴在地上,怀里的窝头滚进泥水里,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实在憋得慌——臣是读圣贤书出来的,圣贤书教‘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没教‘见恶不拦,见苦不帮’。”

他抬头看了眼朱厚照,眼神亮得像星星。

“再说,臣想着,这是天子脚下,是大明的京城,总不能真没王法吧?没想到……没想到真遇上了陛下,是臣的运气,也是流民的运气。”

朱厚照被他逗笑了,手指敲了敲软榻的扶手。

“你倒是实在,不藏着掖着——要是换了别的进士,怕是会说‘臣不怕死,愿为百姓赴汤蹈火’,哪会承认自己‘腿软’。”

“臣不敢说瞎话。”

陈璋挺直腰板,语气坚定。

“臣母亲常教臣‘做人要实,做官要正’,要是为了讨陛下欢心就说虚话,那臣连人都做不好,更别说做官了——要是陛下觉得臣‘贪生怕死’,要收回刑部主事的差事,臣也认。”

朱厚照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直臣,不仅要敢谏,更要敢说真话,不装腔作势。

他摆了摆手,语气松快了些。

“放心,差事给你了,就不会收回来。不过刑部可不是好待的地方,里面的老吏油子多,个个都精得像猴,做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案,熟悉各种‘弯弯绕’,你一个新人进去,他们说不定会拿‘旧例’糊弄你,让你查些无关紧要的小案子。”

“臣知道。”

陈璋早有准备,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

“臣在温州时,跟着县太爷抄过半年案卷,那些老吏的‘手段’,臣见过一些——他们喜欢拿‘旧例’当挡箭牌,把冤案压着不审,把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