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身边有这样的人,真是大明的幸事。
另一边,韩文从内阁出来后,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户部。
马跑得飞快,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响,惊得路边的夜鸟都飞了起来。
此时的户部衙门,早已过了下班时辰。
大部分官吏都已经走了,只有少数几个加班的小吏还在值房里忙活,算盘声“噼里啪啦”的,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韩文没顾上回自己的办公室,也没顾上喝口水,直接往户部清吏司的方向走。
欧阳铎就在那里办公。
他心里清楚,要查赈灾款的账目,靠那些老油子肯定不行。
他们要么敷衍了事,要么跟
只有欧阳铎,又细心又敢查,还不怕得罪人。
去年查漕运贪腐,就是欧阳铎找出的账册漏洞。
韩文走到清吏司门口,就看见值房里还亮着灯。
灯光透过窗户纸映出来,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在晃动。
他推开门走进去,果然看到欧阳铎正坐在桌前,对着一堆账本写写画画,手里的毛笔都快磨秃了,桌角还放着一碗凉了的粥,显然是忙得没顾上吃饭。
欧阳铎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韩文,连忙站起身,手里的毛笔都没来得及放下。
“韩尚书?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去内阁跟李阁老他们议给事中改制的事吗?”
“改制的事哪有赈灾款的事急!”
韩文快步走到桌前,一把拿起桌上的账本,翻了两页。
账本上的字迹密密麻麻的,还画着不少红圈,显然是欧阳铎标记的疑点。
他又重重放下账本,语气急促。
“欧阳,出事了!京城街头出现流民了!”
欧阳铎愣了一下,手里的毛笔顿在半空。
见韩文脸色凝重,也收起了笑容,认真道。
“尚书,您的意思是……流民是从直隶过来的?没拿到赈灾粮?”
“不仅没拿到,还被衙役打了!”
韩文压低声音,凑到欧阳铎耳边。
“今天陛下在集市上撞见了,还处置了顺天府尹周奎和御史张谦——李阁老跟我说,顺天府都有流民,咱们户部拨下去的赈灾粮,肯定出问题了!”
“陛下现在还没琢磨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必然要查账,要是查出有贪墨,咱们户部谁都跑不了,轻则贬官,重则掉脑袋!”
欧阳铎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手里的毛笔“啪”地掉在账本上,墨汁晕开一大片。
“尚书,您别说,我这几天核对各地的赈灾款回执,确实发现了不少不对劲的地方——保定府的回执上,‘发放流民三百人’的‘三’字,墨迹比其他字深,像是后改的,原本可能是‘二百人’;河间府的账册里,少了漕运司的签收单,只有一张手写的‘已收’,没有官印,我正准备明天跟您说!”
“什么?!”
韩文的眼睛瞬间瞪大,一把抓起保定府的回执,凑到灯前仔细看,果然看到“三”字的墨迹比其他字浓,边缘还有些毛糙。
“这群狗东西!竟敢改账册!漕运司的签收单呢?怎么会没有官印?”
“不知道,我问了清吏司的老吏,他们说‘可能是丢了’,我觉得不对劲,正准备去库房找原始凭证。”
欧阳铎的语气也急了。
“尚书,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去库房调账册?”
“立刻查!今晚就查!”
韩文攥紧拳头,语气坚定。
“从直隶布政使司的拨款记录查起,一笔一笔地对,漕运司的签收单、州县的发放记录、流民的花名册,都要查!”
“要是真有贪墨的狗东西,咱们先把证据攥在手里,也好有个应对——总不能等陛下查上门,咱们再慌手慌脚的!”
“好!”
欧阳铎重重点头,转身就往库房跑,脚步飞快。
“我去调账册!尚书您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韩文看着他雷厉风行的样子,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有欧阳铎在,不然他一个人,还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查出问题。
他坐在欧阳铎的椅子上,拿起河间府的账册,翻到最后一页,忽然发现一张被撕掉的账页边缘,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