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人,却也记得先帝教的‘君臣’二字,我做这些,不是为东厂争功,是为皇爷,为大明的百姓办差,不想让赈灾粮被贪了,流民饿死。”
“陆大人和我虽分属东厂、锦衣卫,可目标一样,都是抓贪墨、追赃款;韩尚书你们户部也是一样,想把账查清楚,摘干净自己,也救流民。”
“咱们得抛下个人成见,别让那些贪墨的人看了笑话,说咱们‘内斗比查案积极’。”
这番话没带半分官腔,连“阉人”两个字都直言不讳,反而让值房里的气氛暖了几分。
韩文愣了愣,随即拱手感叹。
“刘公公说得是!不亏是陛下身边的人,格局就是不一样,下官先前还担心‘东厂和锦衣卫抢功,连累户部’,现在看来是多余了。”
“咱们都听公公的,合力查案,不管查到谁,都一查到底!”
陆炳也站起身,手按在绣春刀刀柄上,语气坚定。
“韩尚书说得对,我锦衣卫绝不为难户部和东厂,只要能抓到贪墨的狗东西,让我配合封店、抓人,怎么都行,绝不含糊!”
欧阳铎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暗暗点头。
陛下能把东厂、锦衣卫、户部这三个向来“各管一摊”的部门捏到一起,果然有道理。
这些人虽身份不同、职责不同,却都认“为大明办差、为百姓做事”这六个字,没那么多弯弯绕。
刘瑾见三人都应下,脸上露出笑。
“好!有韩尚书和陆大人这话,咱家就放心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分头动手,三天后还在这儿碰头,要是有紧急情况,让心腹递消息,别走公文,免得泄密。”
“好!”
三人齐声应道。
刘瑾和陆炳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刘瑾忽然回头,又看了眼欧阳铎,笑着对韩文道。
“韩尚书,你可得看好这苗子,别让户部的老油子把他带歪了——这么懂账又懂查案的年轻人,大明可不多见。”
韩文连忙道。
“公公放心,我肯定护着他!谁要是敢刁难欧阳,我第一个不答应!”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廊下,韩文才转头对欧阳铎道。
“你刚才没说错,刘公公和陆大人,确实是能办事的人,不是只会争权的官。”
欧阳铎点头,拿起案上的德昌号过磅单。
“是啊,有他们配合,这案子肯定能查透,说不定三天内就能找到赃粮。”
两人刚要坐下继续理商号的名单,一个小吏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跑得满头汗,衣服都湿透了,手里的纸条被攥得皱巴巴的,声音带着哭腔。
“尚书!欧阳主事!不好了!刚收到直隶布政使司的六百里急报,保定府安肃县的灾民围了知府衙门,说‘只收到半石粮,知府还让衙役打人’,现在灾民都快冲进衙门了!”
韩文和欧阳铎同时脸色一变,手里的账册“啪”地掉在案上。
安肃县?
正是他们刚才在章程里“表扬”的三个县之一!
而且安肃县的赈灾粮回执,是漕运总督府直接签批的,和德昌号还有往来。
这灾民突然闹起来,是真的没收到粮,还是背后的人故意挑事,想借着灾民闹事,逼朝廷停查账册?
韩文抓起纸条,指尖都在抖,纸条上的字被汗水晕开,“安肃县”“灾民闹事”几个字格外刺眼。
“坏了!要是灾民闹大了,朝廷肯定要先派官安抚,咱们的章程就得停,到时候商号把赃粮转移了,再查就难了!”
欧阳铎也皱起眉,目光落在案上安肃县的回执上。
回执上的签批人是“漕运总督府经历司李大人”。
他忽然想起昨天查的德昌号过磅单,安肃县的粮就是德昌号运的,过磅单上的“三千石”,回执上写的“五千石”,差的两千石去哪了?
是真的被贪了,还是故意少发粮挑动灾民闹事?
值房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窗外的日头明明升得很高,阳光照在账册上,却照得人心里发沉。
他们刚定好的查案章程,会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灾民闹事”彻底打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