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
韩文和王守仁同乘一辆马车,车辕上挂着保定府的账册。
两人头凑在一起,指着账册上的“粮运记录”低声讨论。
“你看这里,冯举人的‘昌隆商号’上个月给安肃县送粮,账上写着‘三千石’。”
“可安肃县的签收单上只有‘一千五百石’,差的一千五百石去哪了?”
韩文指尖点着账册上的朱印,“这签收单的印是后补的,颜色比别的浅。”
王守仁从怀里掏出张纸条,是夜不收查来的消息。
“夜不收探到,昌隆商号上个月往冯举人的庄园运了三车粮,庄园后有个废弃的地窖,怕是藏在那儿了。”
“咱们到了保定,先查地窖。”
马车外,陆炳和刘瑾各带一队人手,前后护着队伍。
陆炳的锦衣卫扮成货郎,沿途接收密探传来的消息。
刘瑾的东厂番子则骑着快马,提前去前面的驿站打探保定府的动静。
徐延德和沈希仪跟在士兵队伍里。
徐延德给士兵分干粮时,还特意把自己的肉脯分给几个年轻的士兵。
沈希仪则教士兵辨认路边的草药,指着一株马齿苋道:“这草能当菜吃,还能治腹泻。”
“到了保定,灾民要是没吃的,能救急。”
队伍走得不算快,每日卯时出发,午时扎营歇息,酉时就找驿站或村庄宿营。
这样的速度,明着是因为带着粮车负重难行。
实则是故意给保定府的人留“做手脚”的时间。
你转移赃粮,要雇马车、找人手,难免留下痕迹。
你给同党送信,难免被密探截获。
你封粮仓、藏账本,难免被人看见。
这一路,密探传来的消息就没断过,每一条都记在陆炳的青布账册上。
第三天傍晚,扎营在望都县外时,陆炳收到第一条关键消息。
“保定知府赵全让人封了府衙后院的粮仓,派了十个亲兵守着,不许下人靠近。”
“封仓前有三辆马车进了后院,车帘遮得严严实实。”
陆炳把消息念给众人听时,韩文皱眉道:“府衙后院的粮仓是‘备荒仓’,存着朝廷拨的常平仓粮。”
“赵全封仓,肯定是把贪墨的赈灾粮和常平仓粮混在一起藏了。”
第五天,队伍到唐县时,刘瑾的东厂番子传回消息。
“恒丰商号保定分号的掌柜往乡下运了五车麻袋,麻袋口漏出稻壳,车轮陷进泥里半尺深,看着比粮食沉,怕是掺了银子。”
“运货的车夫说‘要送到冯举人的庄园’。”
王守仁立刻让夜不收去查冯举人的庄园,当晚就传回了更细的消息。
“冯举人的庄园后有个地窖,地窖口的草被踩平了,周围有新鲜的马车印,印上沾着府衙粮仓特有的青石板碎屑。”
“赵全的粮,运到冯举人的地窖里了。”
第七天,离保定府只剩五十里时,京营的夜不收截获了一封关键信件。
是冯举人的弟弟、京营百户冯成写给冯举人的,信上只有八个字:“京中已妥,可寻黑风寨”。
“黑风寨是保定府西山里的山贼窝,寨主叫周黑虎,手下有三百多人,听说和冯举人有生意往来,冯举人的粮常卖给山贼。”
韩文看着信,脸色凝重,“他找黑风寨,怕是想把赃粮运给山贼藏着,等风头过了再卖。”
王守仁点头,立刻对沈希仪道:“你带五十个夜不收,连夜赶去黑风寨附近的山口埋伏。”
“要是有马车往山里运粮,先把车夫扣下,别惊动山贼,等咱们到了保定再收拾他们。”
沈希仪领命,当晚就带人行事。
临走前王守仁特意嘱咐:“带些治伤的药,车夫要是被打了,先治伤,再问供。”
第八天傍晚,队伍扎营在保定府外二十里的柳家村时,陆炳的青布账册上已经记了满满五页。
涉及保定府的官员、商号、乡绅、山贼共二十七人,核心就是冯举人和赵全。
四人聚在陆炳的中军帐里,帐外由徐延德带着一百个亲兵守着,连蚊虫都飞不进去。
陆炳先开口,把最新的消息放在桌上。
“锦衣卫密探探到,赵全今天下午带了二十个亲兵去了冯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