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个老臣偷偷拉了拉御史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说得好”。
朱厚照看着这一幕,突然冷笑一声。
那笑声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殿外的寒风都像是更冷了几分。
“祖制?朝廷体面?”
他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龙椅,发出“哗啦”一声响。
“朕来问你,宣府的士兵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地里守关,冻掉了手指还在握着刀枪,他们的体面在哪?”
“大同的军粮被你们贪了,将士们只能吃发霉的杂粮,有的甚至饿死在营地里,他们的体面在哪?”
“百姓们交的税银,是要养兵保家卫国的,却被你们这群蛀虫贪去盖豪宅、娶小妾,百姓的体面又在哪?”
他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御史,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溢出来:“你身为谏官,拿着朝廷的俸禄,不思弹劾贪腐的赃官,反而在这里为他们找借口、谈祖制!”
“你这谏官,根本不是替百姓说话,不是替朝廷分忧,就是个只知死读圣贤书、摆样子混日子的废物!”
“锦衣卫何在!”
朱厚照的吼声穿透大殿,传到殿外。
“臣在!”
陆炳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锦衣卫特有的肃杀之气。
他穿着飞鱼服,腰间佩着绣春刀,大步从殿外走进来,单膝跪地,躬身待命。
“把这废物拖下去!”
朱厚照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廷杖二十,贬为庶民,即刻轰出京城!”
“这辈子,不准再踏入仕途半步!”
“臣遵旨!”
陆炳应声起身,一招手。
两个身材高大的锦衣卫校尉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似的架起还在发愣的御史。
那御史这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尖叫:“陛下!臣是为了朝廷!祖制不可违啊!”
“臣没有错!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可没人理会他的嘶吼。
校尉架着他往外拖,他的官帽掉在地上,头发散乱,挣扎间还踢到了旁边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
很快,殿外就传来“啪!啪!”的廷杖声,沉闷地砸在皮肉上。
紧接着,就是那御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得百官头皮发麻。
前排几个老臣腿肚子都在转筋,原本挺得笔直的腰杆,下意识弯了半截。
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下一个被陛下盯上。
谁都没想到,陛下今天会这么强硬。
连谏官都敢说打就打、说贬就贬,这是要动真格的啊!
朱厚照重新坐回龙椅,目光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语气郑重:“在审案之前,朕有几句话,要对你们说。”
“也要对天下所有的官员说。”
他挺直脊背,龙袍上的金龙仿佛活了过来,在晨光里泛着威严的光泽。
声音穿透大殿,传到广场的每个角落,清清楚楚:“朕知道,你们之中,有人觉得当了官,就等于端了铁饭碗,就能高枕无忧。”
“觉得可以靠着手里的权力,贪墨百姓的血汗钱,克扣边军的粮饷。”
“有人觉得自己是两朝老臣,资历深、门生多,朕不敢动你们。”
“还有人觉得官官相护,只要把账本做漂亮,把嘴巴封严实,就能把贪腐的烂事捂一辈子。”
“甚至有人觉得,祖制就是你们的护身符,只要搬出祖制,朕就会妥协。”
“但今天,朕要告诉你们——”
朱厚照的声音陡然提高,像惊雷炸响在奉天殿上空:“错了!大错特错!”
“当官,不是为了光宗耀祖,不是为了敛财享乐,更不是为了让你们拿着权力作威作福!”
“是为了替朕分忧,为了给百姓办事!”
“是为了守住大明的江山,守住百姓的饭碗!”
他手指重重砸在龙椅扶手,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就说这兵部的窝案!”
“刘大夏身为兵部尚书,拿着朕给的一品俸禄,住着朝廷赐的豪宅!”
“却领着一群蛀虫,贪墨边军三百万两救命钱!”
“边军将士在边关挨冻受饿,他却在京城里花天酒地,娶了三房姨太,还在城外买了百亩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