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前的眼神,满是对江山的牵挂。
“老爹,儿子知道你想宽待文官,可现在的文官,早就不是你当年的那些忠臣了。”
“条例是死的,江山是活的。要是守着死条例,让江山被蛀空,才是真的不孝啊!”
大殿里静得能听到呼吸声,百官们都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李东阳看着朱厚照紧绷的侧脸,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陛下是想重罚贪官,可又碍于先帝的条例,正在为难。
他想开口支持陛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先帝的条例,是“祖制”,公然违背,怕是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跪在地上的刘大夏见朱厚照犹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连滚带爬地往前挪了两步,鼻涕流到下巴上都顾不上擦。
“陛下!臣认罪!臣愿意把贪的银子全退回来!连本带利!求陛下按《问刑条例》处置,饶臣一条狗命啊!”
其他贪官也跟着疯了似的磕头,额头磕在金砖上“砰砰”响,有的当场就磕出了血。
“求陛下按条例处置!臣等再也不敢了!”
“臣愿意去边疆屯田,戴罪立功啊!”
朱厚照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得像刀,扫过那些哭求的贪官,又落在那本《问刑条例》上。
他心里的主意,越来越坚定——《问刑条例》必须改!贪官必须严惩!就算背上“擅改祖制”的骂名,就算被文官们骂“不孝”,也要把这颗毒瘤挖掉,为大明的未来扫清障碍!
他看向张永,声音沉得像冰。
“把《问刑条例》拿给朕看看。”
张永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从主事手里接过条例,双手捧着呈到朱厚照面前。
那本条例的蓝布封皮上,还绣着先帝的御笔“宽仁治国”四个字,针脚细密,却刺得朱厚照眼睛疼。
朱厚照翻开条例,直接翻到“文职官员贪腐”那一页。
墨迹已经有些发暗,是老爹当年亲手批注的“从轻处置,以安人心”。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那行字上,指甲都泛白了。
心里默念:“老爹,不是儿子要违背您的旨意。是这条例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大明了,是这些贪官把您的宽仁,当成了作恶的底气。为了您留下的江山,为了那些冻饿的百姓,儿子只能这么做。”
殿外的阳光透过菱花窗照进来,落在条例的字上,把“从轻处置”四个字照得清清楚楚,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先帝的初衷,和如今的无奈矛盾。
朱厚照合起条例,把它放在案上,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事容朕再斟酌片刻。”
“陆炳,先将这些贪官押下去,关进锦衣卫诏狱,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连一口水都要亲自盯着他们喝!”
“遵旨!”
陆炳高声应道,一招手,锦衣卫校尉上前,像拎死狗似的把贪官们拖起来。
刘大夏还想挣扎,被校尉一脚踹在膝盖上,疼得惨叫一声,只能被拖着往外走,绝望的哭喊声越来越远。
“陛下!求您饶命啊!臣知道错了啊!”
哭喊声消失在殿外,奉天殿里依旧安静得可怕。
百官们都低着头,没人敢抬头看龙椅上的朱厚照。
他们都知道,陛下不是在“斟酌”,是在憋一个大招——一个可能要改写《问刑条例》、震动整个文官集团的大招。
朱厚照看着案上的《问刑条例》,眼神越来越坚定。
还有半个月,就是正德元年了。
他要在新年到来之前,亲手打破这道桎梏,废掉这颗“宽仁”的毒瘤,给大明的吏治,给天下的百姓,一个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