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值房里,灯火通明,炭火盆烧得正旺。
李东阳穿着件素色棉袍,正站在桌前写通知,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
他对着旁边的小吏道:“你立刻去司礼监,请刘瑾刘公公过来,就说内阁有要事商议,关乎吏治革新,耽误不得。”
“再去京营请张仑将军,王守仁在兵部忙清查,徐延德在保定练兵,京营就他能代表军方。”
“还有内阁的杨一清、王恕几位阁老,让他们即刻过来,哪怕是在吃饭,也要放下筷子过来!”
“是,首辅大人!”小吏接过通知,揣在怀里,转身快步跑了出去,连门都忘了关。
寒风卷着雪粒吹进来,打在炭火盆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没过多久,刘瑾就带着两个小太监来了,小碎步跑得飞快,脸上堆着笑,进门就喊:“李首辅,是不是要商议怎么支持陛下修改条例?”
“咱家早就等着了!东厂的番子刚才来报,宫外请愿的百姓都快挤到承天门了,民心都在陛下这边,咱们可不能落后!”
李东阳点点头,指着旁边的椅子道:“刘公公来得正好,先坐会儿烤烤火,等其他人到齐了,咱们再细说。”
“张永已经去给陛下回话了,陛下也在等咱们的态度。”
刘瑾刚坐下,内阁的杨一清、王恕、谢迁等阁老就陆续到来。
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份《大明报》,脸上带着凝重。
他们都清楚,今天的会议,不是简单的议事,而是要公开表态,是否支持陛下修改《问刑条例》。
这一步踏出去,就是和保守派彻底决裂,关系到大明的吏治改革能不能成。
最后,京营总兵张仑骑着马匆匆赶来,盔甲上还沾着雪沫子,进门就躬身行礼,声音洪亮:“李首辅,刘公公,末将接到通知就赶来了,不知有何要事商议?”
“京营的将士们都在等着,要是陛下要动手,末将随时能带兵护驾!”
李东阳看着满屋子的人——内阁的阁老、司礼监的代表、京营的将领,大明的“文武内”三方核心力量,全都到齐了。
他站起身,走到桌前,双手按在桌上,语气郑重得像在宣读圣旨:“诸位,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奉天殿审案和《问刑条例》的事。”
“陛下要整顿吏治,要除贪腐,要给百姓和边军一个交代,咱们身为大明的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必须拿出态度,给陛下撑住场面……”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喧哗,夹杂着百姓的呐喊声和侍卫的劝阻声。
一个小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发白,急声道:“首辅大人!宫外有几百个百姓、老兵,还有商户代表请愿,举着‘严惩兵部贪官’‘修改问刑条例’的牌子,要求面见陛下,侍卫们拦都拦不住!”
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随即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了然。
民心所向,已经明显到不用再说了。
连一直沉默的王恕都点了点头,低声道:“民心不可违啊。”
李东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对着小吏道:“知道了。”
“让侍卫们好好维持秩序,不许对百姓动手,也别让百姓乱闯宫门。”
“就说内阁正在和司礼监、京营商议此事,议完之后,自会给陛下和百姓一个答复。”
小吏退出去后,值房里的气氛变得格外沉重,炭火盆里的火星子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的脸,有坚定,有凝重,却没有一个人露出退缩的神色。
刘瑾率先打破沉默,拍着大腿道:“李首辅,民心都在陛下这边,咱们还有啥好犹豫的?”
“必须全力支持!要是连咱们都退缩了,不仅对不起陛下的信任,也对不起宫外请愿的百姓!”
“司礼监这边,咱家带头联名上书,保准让那些保守派不敢放屁!”
杨一清也附和道:“是啊,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保守派肯定会借着‘祖制’发难,咱们得团结起来,把‘民心’‘军情’摆出来,让他们知道,反对陛下,就是反对天下人!”
“内阁这边,我和王大人带头,联合六部的实干派官员上书,给陛下造势!”
张仑“腾”地站起身,抱拳朗声道:“末将也支持陛下!”
“京营的将士们早就恨透了贪官,上次发军饷,又被克扣了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