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支撑不住，差点跪倒在地，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椅子扶手。

“刘大人，坐吧。”

李东阳指了指案前的一把椅子，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

刘宇缓缓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冰凉，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微微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模糊声响。

刘瑾率先开口，拿起最上面的一份供词，尖声念道：“监察御史张谦供称：正月初十议事厅，刘宇摔茶杯恐吓众官，言‘谁敢写赞同条例，就革谁的职，贬去西北喝风’——刘大人，这事你认不认？”

刘宇眼神躲闪，不敢与刘瑾对视，也不敢看案上的供词。

头垂得越来越低，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那是一时气话，当时议事厅里争论得激烈，我情绪激动，才说了那样的话，不是真的想恐吓他们……”

“气话？”

陆炳猛地将木盒里的一叠空白奏折扔到他面前，奏折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重重落在刘宇面前的桌上，震得案上的墨锭都跳了一下。

“那这些盖着你私印的空白反对折，也是气话弄出来的？”

陆炳目光犀利如鹰，紧紧盯着刘宇，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质问。

“你倒是说说，什么气话能让你提前印好这么多空白折，还盖好私印，就等着逼下属签字？”

刘宇看到奏折上那枚鲜红的私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

嘴唇哆嗦着，喃喃道：“这……这是我准备用来应急的，万一有紧急情况需要统一上奏，省得临时准备……我没真的逼他们签字……”

“没逼？”

韩邦拿起十几份供词，用力挥舞着，声音洪亮，带着浓浓的愤怒。

“这十五个人，来自不同的审讯点，互不相识，却都供称是你逼他们签的空白折，难道他们都在撒谎？难道他们都串通好了要陷害你一个？”

他把供词“哗啦”一声推到刘宇面前，供词散落在桌上，像一片片锋利的刀片。

“你自己看！每一份上面都有他们的签名、画押，还有人按了手印！这些都是铁证，你想抵赖也没用！”

刘宇颤抖着拿起一份供词，目光落在上面，手不停地颤抖，越看越心惊。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刘宇威逼签字”“摔杯恐吓”“许诺升官收礼”，一条条罪状，一个个细节，清晰明了，让他百口莫辩。

那些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下属，此刻都成了指证他的证人，用他曾经施加给他们的压力，狠狠将了他一军。

他放下供词，瘫坐在椅子上，身体无力地靠着椅背，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悔恨：“我……我只是不想让都察院出现太多赞同意见，不想让文官的体面受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真的没想过要欺瞒圣上……”

李东阳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冷冷道：“陛下让你当左都御史，是让你弹劾贪腐、为民请命、整顿吏治，不是让你把都察院当成维护文官特权的工具，更不是让你恐吓下属、操控意见、欺瞒圣上！你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也辜负了朝廷的重托！”

刘瑾搓着胖乎乎的双手，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嘴角微微上扬，尖声说道：“刘大人，现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你就别再狡辩了。老实认罪，把你做过的亏心事都交代清楚，说不定陛下念在你曾经为官多年，还能从轻发落，给你留条活路！”

刘宇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几个人。

李东阳神色严肃，韩邦满脸愤怒，陆炳眼神冰冷，刘瑾幸灾乐祸。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没有一丝情面，仿佛他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一般。

他终于明白，自己彻底栽了。

栽在了自己的贪婪和傲慢上，栽在了陛下的高明谋略上，栽在了那些被他欺压的下属手里。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正堂里静得可怕，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只有刘宇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他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正堂里回荡。

而这场决定他命运的审讯，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