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恭敬。
“屠大人,首辅大人在暖阁等着您呢,特意让小的在这儿候着,给您带路。外面风大,您要是冷,这件披风您先披上。”
屠滽跟着小厮走进暖阁。
一股暖意瞬间裹住了他。
暖阁里的炭盆比他衙门的还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龙井茶香,案上还摆着一碟刚出炉的杏仁酥,冒着热气。
李东阳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份奏折。
见屠滽进来,立刻放下奏折,笑着起身,脚步都带着轻快。
“朝宗来了,快坐快坐!一路过来,冻着了吧?”
他亲自走到桌边,提起银壶,给屠滽倒了杯热茶,双手递到他手里,语气格外亲近。
“这是刚沏的龙井,还热着,你先喝杯暖暖身子,咱们再说话。”
屠滽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
他心里的疑惑更甚。
李首辅今日格外热络,不仅亲自倒茶,还叫了他的字“朝宗”,这可是平日里议事时都很少有的待遇。
“首辅今日找下官来,到底有什么要事?”
屠滽喝了口茶,压下心里的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您就别跟下官绕圈子了,下官心里实在不安,总想着衙门里的奏报,怕误了百姓的事。”
李东阳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反而拉起了家常。
“朝宗啊,你在右都御史任上,算下来也有两年了吧?”
“我记得你刚上任那会儿,就查出了通州粮库的亏空案。”
“粮官们私吞漕粮,把陈米掺进新米里发给百姓,你连夜带人封了粮库,把私吞的漕粮追回来,还了百姓一个公道。”
“当时陛下就跟我说,‘屠滽这人力求实效,有担当,是个好官’。”
“后来你又牵头查了基层的‘路灯捐’,虽然没能彻底禁了,但也让那些苛捐收敛了不少。”
“京郊的百姓提起你,都竖大拇指,说‘有屠大人在,咱们少受不少苦’。”
屠滽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话头回道。
“首辅过誉了,这些都是下官该做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能为百姓办点实事,是下官的本分,也是下官的福气。”
李东阳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语气突然变得郑重。
“朝宗,你可知都察院自刘宇倒台后,主官之位一直空着?陛下这些日子,天天拿着吏部呈上来的简历,一份份地看,一个个地筛,就是想找个合适的人,来掌都察院的印。”
屠滽心里“咯噔”一下,心脏猛地跳快了几分。
难道首辅找他,是要让他去都察院任职?
可他现在是正三品右都御史,都察院主官是正一品左都御史,这可是连升两级的大事,他不敢往这方面想,怕自己想多了,空欢喜一场。
他谨慎地回道。
“下官知道,都察院不能没有主官。只是这人选,需得清正廉洁、有监察经验、敢碰硬茬,才能镇住那些心思活络的言官,肃清刘宇留下的积弊,让都察院重新立起来。”
李东阳看着他,眼里满是赞赏,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朝宗,你说的没错,陛下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日子,陛下让吏部整理了所有御史、都御史的履历,从成化年间的政绩,到弘治年间的口碑,一份份地核对,最后跟我说——‘屠滽清正敢为,有监察经验,懂民生疾苦,让他掌都察院,朕放心’。”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朝宗,陛下有旨——任命你为都察院左都御史,掌都察院事,即日上任!”
“轰”的一声,屠滽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耳边仿佛响起了炸雷。
手里的茶杯没拿稳,“哐当”一声晃了一下,茶水洒了一地,溅湿了他的官袍下摆,他却浑然不觉。
他愣在原地,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动了动,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平日里虽盼着整顿都察院,却从没想过,陛下会把左都御史的位置交给自己!
“首……首辅,您说什么?”
屠滽的声音带着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陛下让我当左都御史?这……这太突然了,下官……下官何德何能,能担此重任啊!”
左都御史可是朝廷一品大员,掌天下监察之权,弹劾百官,连六部尚书都要敬三分。
责任重大,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他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又惊又喜,还有几分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