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伪装成投河自尽,扔进了黄河!
那身红嫁衣,是他们怕她变了鬼来找,特意给她穿上的,用来镇魂!
据说小翠被扔下去时,一只手还死死攥着赵家当初给的那个装彩礼金的红布包…
王虎听到这一切,如坠冰窟。
他全都对上了——那五千块异常高昂的捞尸费,是封口费!
张老贵早知道女儿死得冤,可能收了赵家的钱,只求悄悄捞回来安葬!
那女尸身上的勒痕、手里攥着的红布包、诡异的指向…她是在诉说冤屈!
她回来了!
她从黄河里爬出来了!
她杀了把自己推入深渊的夫家全家,连带着可能怨恨知情不报、只想收钱息事宁人的亲生父亲也没放过!
那下一个…会不会是捞她上来的自己?
当晚,王虎家彻夜未眠。
屋里那股河腥味浓得几乎令人窒息。
院门外,整夜都回荡着湿漉漉的、拖沓的脚步声,绕着院子,一圈又一圈。
偶尔还有指甲划过木门的“刺啦”
声,和女人压抑的、充满怨毒的哭泣声。
翠花吓得缩在王虎怀里,浑身抖,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他一身:“呜…俺不活了…吓死俺了…都是你这杀千刀的…见钱眼开…惹了这要命的东西回来…俺要是被鬼掐死了…做鬼也不让你这驴日的舒服…”
王虎也吓得脸色惨白,手里紧紧攥着劈柴的斧头,但手抖得厉害。
他强撑着骂骂咧咧:“哭…哭个屁!
嚎丧呢!
老子…老子还在这呢!
怕个鸟…再说…再说老子现在就先日死你…让你没劲怕…”
后半夜,那挠门声和脚步声突然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里,堂屋的门栓,却突然自己“嘎吱”
一声,缓缓滑开了…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
冰冷的、带着浓郁河腥气的风灌了进来。
门外浓重的黑暗里,仿佛有一个穿着湿透红嫁衣的、肿胀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站着,用那双突出眼眶的、毫无生气的白眼,凝视着屋里。
王虎怪叫一声,连滚爬爬地冲上去,死命顶住门,哆嗦着上好门栓,连滚带爬退回炕上,把被子蒙过头,和翠花抱在一起抖成一团。
直到鸡叫三遍,天蒙蒙亮,那恐怖的声响才彻底消失。
王虎一把掀开被子,脸色蜡黄,眼窝深陷,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
他嘶哑着嗓子对翠花说:“这地方…不能待了!
一天都不能待了!
收拾东西!
走!
去南方!
马上走!”
翠花也吓破了胆,连哭都忘了:“走…走!
俺跟你走!
这鬼地方俺一刻也不想待了…钱…钱咱也带走吧?”
“带个屁!
这钱烫手!
是买命钱!”
王虎几乎是吼出来的,“留着等死吗?全扔灶里烧了!
快!”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钱扔进灶膛,看着火焰吞噬那些沾着不祥的纸币。
然后胡乱塞了几件衣裳,连滚爬爬地逃出了院子,连头都不敢回。
村口等车时,翠花看着王虎惨白的脸,心有余悸地往他身边靠了靠,却一如既往的嘴硬:“怂样…吓软了吧?以后还能硬起来不?别到了南方,老娘还得找别人…”
王虎猛地搂紧她,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却还在颤:“放你娘的屁…老子…老子这是缓兵之计…等到了南方…找张大床…看老子不让你三天下不了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吹牛逼…属鸭子的…就剩嘴硬…”
翠花嘴上骂着,却死死抱住他的胳膊,身体还在抖。
破旧的长途车终于来了,扬起一片尘土。
王虎拉着翠花,像逃难一样挤上车,甚至不敢再看一眼河湾村的方向。
车子动,颠簸着驶离这片被恐怖笼罩的土地。
王虎望着窗外飞后退的黄河,浑浊的河水在灰暗的天空下默默奔流,深不见底,仿佛隐藏着无数未诉的冤屈和冰冷的秘密。
他长长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窒息感都吐出去。
但那股冰冷的河腥气,似乎已经永久地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黄河依旧,沉默地流淌着千年岁月,吞噬着光明与黑暗,恩怨与情仇。
它从不言语,只是用浑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