镚儿都赔了出去。
“没钱了…没得了…”
张大炮把空口袋翻出来,声音抖,“两位大哥,放我走吧,我婆娘还在屋头等到我回去日……”
他想站起来,却再次被那股力量死死摁在凳子上。
瘦子不说话,只是慢悠悠地从桌子底下摸出一把杀猪刀,摆在桌上。
张大炮的尿差点又飙出来,腿肚子转筋,声音都变了调:“耍!
耍!
继续耍!
哥老倌想咋耍就咋耍!”
胖子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声干涩得像磨砂纸擦过木头:“没钱,好办。
一根指头,抵一百块。”
张大炮魂飞魄散,还想求饶,却现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自己伸了出去,啪地一下按在了绿绒桌面上,五指张开,动弹不得。
牌局继续。
第二局,他输了两百,瘦子拿起杀猪刀,刀光一闪,左手食指和中指齐根断落,却没流一滴血,断口处灰白一片。
张大炮甚至没感到疼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恐惧。
第三局,他又输三百。
无名指、小拇指、拇指。
咔!
咔!
咔!
瘦子下刀精准利落,像在切萝卜。
桌上摆着他五根灰白的手指。
“还…还耍啥子…我没指头了…也没钱了…”
张大炮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左手掌,精神彻底崩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胖子凑近他,那张浮肿的青灰色脸庞几乎贴到他鼻尖,一股土腥气和腐臭味钻进他的鼻孔:“还有…命。”
最后一局。
赌命。
牌了下来。
张大炮用仅存的右手哆哆嗦嗦地拿起牌一看——王炸!
四个二!
四个a!
几乎是无敌的天牌!
绝望的心中猛地燃起一丝希望!
老天爷开眼!
菩萨保佑!
这把赢了就能活命!
他激动得浑身抖,几乎拿不住牌。
胖子是地主,先出了一手小牌。
张大炮深吸一口气,就要把那双王炸甩出去,炸他个惊天动地!
就在此时——
“嗡嗡……”
一只肥硕的绿头苍蝇,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飞了出来,精准地、盘旋着,一头撞进了张大炮张大的嘴巴里,直接冲进了他的喉咙眼!
“呕!
咳咳咳!”
张大炮瞬间被噎得眼冒金星,剧烈地咳嗽干呕,手里的牌散落了一桌。
他拼命抠喉咙,那苍蝇却像是钻进了气管,憋得他脸色紫,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胖子和瘦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挣扎。
胖子慢吞吞地伸出手,把张大炮散落在桌上的牌,一张一张地收拢起来,和自己手里的牌混在一起,然后开始重新牌。
“你…你们…耍诈…”
张大炮终于把那只苍蝇咳了出来,嘶哑着嗓子,绝望地嘶吼,“老子…老子是…天牌…”
瘦子拿起杀猪刀,用刀面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冰冷刺骨。
胖子把重新好的三副牌摊开,只见张大炮手里的牌,变成了一副稀烂的散牌,最小的单张和对子。
“你输了。”
胖子瓮声瓮气地说。
瘦子咧开嘴,露出一个巨大而诡异的笑容,几乎扯到耳根。
他举起了那把杀猪刀。
“不……!
!
!”
一声凄厉绝望的惨叫,猛地刺破了坟山死寂的夜空,旋即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仿佛什么也没生过。
……
大年初二,阳光勉强钻出云层,给寒冷的川西坝子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走亲戚的人们路过坟山,现了那辆倒在路边的破自行车。
接着,他们在路边一个老坟头的后面,找到了张大炮。
他蜷缩在枯草堆里,身子早已僵硬,脸色青紫,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仿佛死前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东西。
他的左手光秃秃的,五根手指齐根不见,断口处像是被冻坏了一样灰白干瘪,不见血迹。
令人费解的是,他的右手却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人们好不容易掰开他僵硬的手指,现那是几张扑克牌。
一张大王,一张小王,四张a,四张2。
纸牌崭新,却透着一股子陈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