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汗毛直立,但不敢回头,也不敢出声。
棺材越来越重,现在仿佛有千斤重。
八个壮汉都被压弯了腰,每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神婆,不行了,抬不动了!”
有人喊道。
“不能停!
停了就完了!”
神婆的声音带着恐惧。
王国福突然想起媳妇给的护身符。
他艰难地空出一只手,摸向口袋。
就在他碰到护身符的瞬间,棺材突然轻了一下,但随即变得更重,仿佛在抗议。
护身符好像有点用?王国福紧紧攥住它。
雾中突然出现了许多模糊的人影,在四周晃动,但看不真切。
偶尔有冰冷的触感碰到抬棺人的手臂或脖颈,引起一阵压抑的惊呼。
最可怕的是,王国福开始感觉到有呼吸喷在他后颈上,凉凉的,带着一股土腥味。
他死死攥着护身符,嘴里默念媳妇的名字,像是念咒一般。
终于,新墓穴到了。
八人拼尽最后力气,将棺材放入坑中。
当棺材落地的瞬间,雾突然散了,阳光照下来,一切恢复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八个人肩膀上的血印和苍白的脸色证明那不是幻觉。
仪式完成后,王国福几乎是跑着回家的。
一进门就抱住周芹不放手。
“咋了这是?撞邪了?”
周芹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王国福把经历一五一十说了,最后掏出已经湿透的护身符:“多亏你这符,不然真回不来了。”
周芹后怕得直捶他胸口:“叫你别去非去!
吓死俺了!”
当晚,夫妻俩早早熄灯上床。
王国福紧紧抱着媳妇,像是寻求安慰的孩子。
周芹感觉他下身又有了反应,哭笑不得:“才经过这事儿,你还有这心思?”
王国福理直气壮:“这才证明我还活着嘛!
得好好感受感受。”
云雨过后,王国福沉沉睡去。
周芹却隐约听到窗外有动静,像是有人轻轻走过。
她推醒王国福:“你听,外边是不是有啥声音?”
王国福侧耳听了听,啥也没有:“你就是太紧张了。
睡吧睡吧。”
第二天,消息传开了。
那棺材里根本不是清朝祖宗,而是一个民国时期被活埋的巫女。
之所以棺材小,是因为她被捆成了球状塞进去的。
迁葬后,神婆才说出原委。
神婆说,之所以棺材变重,是因为巫女的怨气重。
那些雾中的影子,是她召唤来的“东西”
。
王国福听后,好几天没下田干活,就在家陪着媳妇孩子。
周芹倒也没再埋怨,只是每晚都主动缠着他,仿佛要通过最原始的方式确认丈夫还真实地活着。
一周后的傍晚,夫妻俩坐在院子里乘凉。
稻子已经收完了,田野一片空旷,远山如黛,夕阳将云彩染成绚丽的玫红色。
“真美啊。”
周芹靠在王国福肩上轻声说。
“嗯。”
王国福搂紧她,手不老实地在她腰际滑动,“比你还差远了。”
“死相!”
周芹笑着拍开他的手,却又主动亲了他一下,“以后那种邪门事儿可别再去了。”
“不去了不去了。”
王国福连连摇头,“还是搂着媳妇睡觉最踏实。”
夕阳完全沉入山后,天边只剩下一抹绯红。
炊烟又起,犬吠声声,王家坝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那些诡异邪门的事情,仿佛也随着最后一缕阳光,消散在了渐起的夜雾中。
只有庄稼人知道,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下,藏着多少秘密。
但他们依然耕种、收获、相爱、繁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像田里的稻子,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
生活就是这样,明明知道泥土深处埋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但人们依然赤脚踩在田埂上,笑着、闹着、活着。
也许正因为知晓黑暗的存在,阳光下的日子才显得更加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