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勇”
显得焦躁起来,想推开僧人。
僧人目光如电,猛地射向他:“李堂忠!
还要装到几时!”
这一声如同佛门狮子吼,震得空气都嗡鸣了一下。
“成勇”
身体剧烈一颤,脸上那副沉闷麻木的表情瞬间碎裂,露出一抹极度惊慌怨毒的神色,那绝不是李成勇会有的表情!
他喉咙里出“嗬嗬”
的、像是破风箱挣扎的声音,猛地扬起锄头就想朝僧人砸去!
秀芹吓得尖叫一声捂住眼。
却听僧人厉声喝道:“孽障!
执迷不悟!
看!”
只见僧人将手中锡杖重重一顿地!
九环撞击,出清越震耳的交鸣,那声音竟不散开,反而凝成一股,直刺“成勇”
眉心!
“啊……!”
一声凄厉非人的惨嚎从“成勇”
喉咙里迸出来,那不是他的声音,也不是李堂忠的,而是一种混合了无数痛苦和怨毒的尖啸!
他手中的锄头“哐当”
落地,整个人抱着头蜷缩下去,在地上疯狂翻滚挣扎。
他的脸孔扭曲变形,一会儿是成勇痛苦狰狞的模样,一会儿又模糊成李堂忠死前那不甘怨愤的神色,两种表情飞交替,诡异恐怖到极点!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他口鼻耳眼甚至毛孔中挣扎着冒出来,在空中扭曲,似乎想重新钻回去,却被那锡杖的清音死死挡住、驱散。
那黑气中仿佛有无数张痛苦嘶吼的人脸,散出浓烈的血腥、坟土和腐朽烟叶混合的恶臭!
秀芹瘫软在地,瑟瑟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僧人面色凝重,急念诵着晦涩的经文,手指结印,一道无形的力量将翻滚的“成勇”
禁锢在原地。
那挣扎越来越弱,冒出的黑气也越来越淡。
最后,地上的人不再动弹。
过了许久,那具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是李成勇本人的呻吟:“秀……芹……”
秀芹猛地抬头,连滚带爬扑过去:“成勇!
成勇!”
地上的李成勇缓缓睁开眼,眼神涣散,却清澈了,是秀芹熟悉的那个眼神。
他看着她,吃力地想抬手,却抬不起来,声音气若游丝:“对……不住……冷……好冷……”
他的眼神开始急涣散,身体像泄了气的皮囊,迅失去最后一丝生机。
“不……不成勇!
你别走!
你别丢下我!”
秀芹抱着他尚存余温的身体,嚎啕大哭,两年来的恐惧、委屈、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
僧人长叹一声,闭目合十:“阿弥陀佛。
邪秽已除,但他本体魂魄被侵蚀太久,早已油尽灯枯。
能撑到此刻说上一言,已是强弩之末。
女施主,节哀。”
那点熟悉的微光,在李成勇眼里彻底熄灭了。
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秀芹哭得撕心裂肺,天昏地暗。
僧人一直静静站着,等她哭声稍歇,才道:“女施主,寻个地方,让他入土为安吧。
那具皮囊,已被污秽蛀空,早些解脱,也是好事。”
秀芹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
她挣扎着起来,对着僧人重重磕了三个头:“谢大师……救命之恩……”
僧人侧身避开:“贫僧只是恰逢其会,了却一段孽缘。
此后,你好自为之。”
僧人没有多留,拖着锡杖,铃声清越,渐渐远去,消失在山路尽头。
秀芹卖掉了家里仅有的两只下蛋母鸡,又求了村里几个以前和成勇要好的后生帮忙,用一副薄棺,将李成勇埋在了后山,挨着他娘。
没和李堂忠埋在一起。
下葬的时候,天阴沉着。
秀芹没再哭,只是呆呆地看着泥土一锹锹落下,盖住那副单薄的棺材。
她埋掉的,是她短促的婚姻,是她爱过的男人,也是她两年来的噩梦。
她在坟前坐了一整天,直到日头西沉。
日子还得过。
秀芹一个人守着那空荡荡的院子,种着那几亩地。
她依旧瘦,话少,但眼里渐渐有了点活气。
那缠了她两年多的烟味和寒冷,好像真的随着那行脚僧的铃声一起消失了。
只是偶尔深夜,她还是会惊醒,下意识地摸摸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