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头。”
“那该怎么办?”
李正龙急切地问。
杨婆婆走进里屋,取出一个小红布包:“这里面是朱砂和香灰,你撒在床四周。
再给你这个——”
她又拿出一把小小的桃木剑,“挂在床头。
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
她顿了顿,直视李正龙眼睛:“要破这枕边风,得找到它的根源。
你们家或者祖上,有没有什么未完的承诺?或者有什么人,一心想要离开却始终未能如愿的?”
李正龙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摇头:“好像没有啊。”
“回去好好想想,也问问你媳妇。”
杨婆婆送他出门,“记住,枕边风最怕的是真心话。
你和你媳妇,得把心里的话说开了,那风就钻不了空子。”
李正龙回家后,按照杨婆婆的吩咐布置好。
说也奇怪,当晚那枕边风果然没来,罗玲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醒来,想去打工的念头淡了不少。
可就在第三天晚上,那风又来了,而且比以往更强劲。
小红布包里的朱砂香灰不知何时被吹散了,桃木剑也从床头掉了下来。
罗玲想去打工的念头又强烈起来。
李正龙终于意识到,必须找出根源。
他想起杨婆婆的话,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寻找可能的线索。
最后,在阁楼的一个旧木箱底,他找到了一本黄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主人竟是李正龙的曾祖母,一个叫李玉兰的女人。
从日记中得知,李玉兰本是省城女学生,抗战时期逃难到樟树岭,嫁给了李正龙的曾祖父。
她一直想回省城继续学业,却因战乱和接踵而来的生育拖累,始终未能如愿。
日记的最后一页,用潦草的字迹写着:“我必须离开这里,否则我会疯掉的。
明天就走,一定走!”
然而历史记载,就在写下这行字的第二天,樟树岭遭遇山洪,李玉兰为救年幼的儿子(李正龙的祖父)不幸遇难。
她的愿望,永远地搁浅了。
李正龙捧着日记本,双手微微颤抖。
他突然明白,那枕边风,或许就是曾祖母未竟的执念,经过几十年沉淀,化作了一种诡异的力量,影响着现在的家人,让罗玲想要逃离这小山村。
当晚,李正龙没有直接睡觉,而是等罗玲睡熟后,悄悄在床边点起一盏小油灯。
果然,子时刚过,一阵微风吹来,油灯的火苗摇曳不定。
李正龙清晰地看到,罗玲右耳旁的空气确实在流动,形成一小股旋转的气流。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那阵风轻声说道:“曾祖母,我知道是您。”
风突然停了,油灯的火苗也稳定下来。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正龙继续小声说:“我知道您想出去看看,想有出息。
可我和玲子和您不一样,我们喜欢这里,这是我们的家。”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您未完成的愿望,我们以另一种方式帮您完成,好不好?明天我和玲子就去打听打听资助贫困学生的事,让更多的孩子能读书,走出大山。
这样行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罗玲平稳的呼吸声。
良久,一阵极轻极柔的风拂过李正龙的脸颊,像是叹息,又像是释然。
这风不再阴冷,反而带着一种温暖的眷恋。
从那以后,枕边风再也没出现过。
罗玲想去打工的念头也彻底消失了,变回了那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夫妻俩真的去资助了两个贫困学生,每年还会去看望孩子们。
有时夜深人静,李正龙会想起那个穿着蓝布衫的曾祖母。
她不是恶灵,只是一个被时代困住的灵魂,一个渴望飞翔却被羁绊的女子。
她的执念化作枕边风,不是要害人,只是想借后人的身体,完成自己未竟的远行。
而最终治愈这份执念的,不是符咒,不是桃木剑,是理解,是倾听,是爱的承诺。
夏夜的风再次吹过老樟树,沙沙作响,却不再阴冷。
李正龙搂着熟睡的妻子,望着窗外的月光,轻轻笑了。
世间的鬼故事未必都是血腥恐怖,有些执念,比鬼怪更持久,也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