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音,竟多是南阳本地人士。
许衡不由蹙眉。
这些并非因战乱北逃的司隶难民,反倒是要逃离南阳故土,向南迁徙。
渡汉水便是南郡,刘表治下之境。
"
怎会如此?"
张任难掩困惑:"
南阳既为天下郡,又有袁术坐镇,士族云集,何来这般多流离之民?"
魏延本为南阳义阳人,新近投军襄阳,对此中缘由了然于心。
"
袁术为筹军饷,横征暴敛,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北方战事频仍,除了南逃,哪里还有活路?"
张任叹道:"
可无路引文书,这些流民如何过境?"
许衡应道:"
未必。
昔年益州东州士族举族迁蜀,岂能个个都有路引?"
张任闻言默然,心知确有其事。
魏延冷笑一声:"
若只是少数人自然难以脱身,但如今南阳举家南迁的百姓,算起来有三四十万之众,即便各县官吏倾巢而出,想拦住这么多人也是痴心妄想。
历来流民都被视作祸患,各地官府驱赶尚且不及,怎会阻拦他们前行?"
张任闻言向许衡建议:"
公子,我们暂且改走小路避让吧。
如此庞大的流民队伍迎面而来,稍有不慎恐生变故。
"
"
言之有理。
"
众人转而取道乡间小路。
行进间,许衡不禁暗自思量:骤然涌入南郡的三四十万难民,以襄阳现有的条件,能否妥善安置?
依照刘表的秉性,他定不会做出驱逐百姓之举。
但以南郡目前的粮仓储备和行政能力实在难以确定能否承载这么多人口。
今日所见仅是开端。
随着乱世愈演愈烈,北上荆州的流民只会越来越多。
对未来的荆州而言,必须建立完善的难民收容机制在保障本地民生的前提下,逐步提升接纳北方逃难者的能力。
这涉及土地分配、粮食供给、就业安排等诸多复杂问题归根结底是经济运转的难题
罢了,待从洛阳返回后再作打算。
他们一路经朝阳、新野、安众等地,越过雉衡山,最终抵达鲁阳县。
鲁阳虽非南阳郡治,但因地处南郡北疆,距孙坚驻军的阳人县仅百里之遥,便于粮草输送,故袁术在此驻军。
望着鲁阳城低矮的土墙,许衡心生感慨。
此番横穿南阳郡境,已途经八座城池。
按理说这些城池本该都归许家所有。
却被袁术生生割据。
迟早要夺回来!
"
少主在想什么?"
魏延在一旁询问。
许衡笑而不答。
甩鞭策马,朗声道:"
待会面见袁公路,纵使人寡,亦不可失了我方气派。
"
魏延抱拳应声:"
遵命!
"
张任拱手附和:"
少主宽心,益州将士宁可战死也绝不折辱军威!
"
"
甚善,入城!
"
袁术约莫三十五六年岁,较刘表更为年轻。
以当世审美而论,其相貌确属出类拔萃。
此人身着玄铁铠,腰悬阔刃剑,踞坐厅堂之上独酌。
自正厅至庭院,两列铁甲森然罗列,寒刃映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虽非伏兵,锋芒更胜刀斧。
袁术身侧立着个九尺巨汉,虬髯怒张,少说也有两百斤重。
在这饥馑频仍的汉末,能养得这般体型的实属罕见。
从府门到正堂,许衡估算至少列阵百名甲士。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通过铁甲寒光、肃杀眼神层层渗透,若非心志坚毅之辈,见之必乱方寸。
魏延与张任虽是豪杰,见此阵势也不免心神震动。
"
来意不善啊。
"
魏延低语。
许衡嘴角微扬:"
你我才是客。
"
他心知这是袁术的下马威,却也正中下怀——既愿作态,便是存了谈判之心。
"
可惧?"
许衡负手前行。
张任沉声道:"
丈夫既赴沙场,何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