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泛舟,收割稻谷,远比从前忙碌。
田舍屋宇比往昔多了一倍不止。
城墙已从低矮残旧改建为三丈高的坚实土墙,仍在不断加固,外围更增筑瓮城。
城外荒地被陆续开垦,规划中的新居井然有序。
这座后世闻名的铁打襄阳,正在拔地而起。
望着眼前这座日渐壮阔的城池,许衡不由想起临行前与刘表的那番对话。
当时刘表语气淡然,却掷地有声:
我儿可信?不出十年,为父定要让这默默无闻的襄阳,成为汉南第一雄关!
此刻襄阳城外,州牧府属官尽数列队相迎。
三日前朝廷使者已至,正式加封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成武侯,授节杖。
至此,刘表终成执掌军政的诸侯,与刘焉、刘虞并称刘室三牧。
北城门外,州府属官翘以待。
这般迎接阵仗,足见刘表对将士的重视。
在场皆为心腹亲信,其中伊籍因促成宗亲联盟之功,被擢为文学从事。
此刻众人之中,唯他与许衡最为熟稔。
旌旗招展间,万余精兵在荆益将领统率下抵达襄阳城下。
使者快马相迎,许衡从容安排部众:司马以下将校率部入驻营盘待命,别部司马以上随其入城。
步入城门,刘表属官列队相迎。
伊籍率先拱手:恭贺府君凯旋扬威,上雒之行令荆州声震天下,四方贤才竞相来投,此皆府君之功。
韩嵩、邓羲等人纷纷附和。
许衡谦逊还礼,众人遂并肩入城。
半年未见,襄阳焕然一新啊。
许衡望着扩建的城垣感慨。
街市人流如织,较之离去时更为繁华。
伊籍抚须而笑:城垣修葺、边地开垦皆赖明公与府君内外协力。
内外之功?许衡露出疑惑。
韩嵩接话道:明公治内,修学宫、垦荒地、劝农桑,政通人和;府君于外,雒阳扬威,致使北地士民南迁。
仅河南、南阳两地,半年来便有二十余万口徙入南郡。
竟有如此规模?许衡扬眉。
伊籍正色道:董卓焚毁雒阳周边,司隶百姓无以为生,南下者已逾数十万户
许衡若有所思地点头。
雒阳得以保全,当地百姓大多未遭迁徙。
然而董卓对河南尹的破坏行径,许衡早有预料,只是没料到连锁反应竟如此剧烈。
他清楚自初平年间起,北方士族、豪强与平民将持续南迁二十载,但这些人本不该只涌向荆楚之地。
益州、扬州乃至交州等地,原本都该是北人南迁的选择。
可伊籍方才提供的数字显示,南下者涌入荆州的比例高得出奇。
当初许衡谋划保留雒阳,本意是希望荆州日后能吸收部分司隶人口。
却未料竟是这般局面
护君联盟积累的声望,正逐渐转化为实际收益——北地人口正如细流般渗入荆楚腹地。
许衡轻叹一声,询问道:不知近来迁入荆州的北地名士有哪些?
随着山阳刘氏父子声望日隆,照他估算,必有不少大族前来依附。
韩嵩摇头道:多如牛毛。
可否略举数例?
韩嵩随即道来:南阳名士刘望已被刘表征辟为从事;南阳韩暨乃韩王韩信后裔,家世显赫;汝南和洽、颍川杜袭等名士亦在其列;更有陈国经学大师颍容携千余门徒避居荆州
豫州与南阳来投者不计其数,但许衡注意到,除刘望获任官职外,余者多仅为刘表座上宾——这恰是他最不愿见的局面。
步入襄阳牧署正厅时,刘表正与蔡瑁、蒯良等重臣等候多时。
半年未见,刘表面的变化让许衡略感诧异。
这位向来沉稳的州牧如今两鬓斑白更甚,面颊也消瘦了几分,想必是北方移民安置之事耗费了他太多心神。
不过刘表的精神依然矍铄。
当目光触及许衡时,他眼中顿时焕出神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双手紧紧攥住许衡的手掌。
许衡能感觉到养父微颤的指尖,以及随呼吸起伏的颌下银须。
“好!
我儿气色甚佳身量也见长了”
许衡闻言不禁莞尔。
他设想过无数重逢场景,却未料父亲开口竟是这般家常。
笑着摇头道:“父亲,孩儿已近弱冠之年了。”
刘表抚须而笑:“纵使将来白苍苍,在老夫眼中你永远是那个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