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伯安看着那碗粥,又看了看李子渊。
终于,求生的本能和对父亲的思念,战胜了那所谓的——气节。
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了那碗粥。
“这就对了嘛。”
李子渊笑了,笑得像个欺骗小孩的坏叔叔。
“吃吧,不够锅里还有。”
苏伯安再也顾不得什么斯文和形象,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大口喝了起来。
滚烫的粥顺着食道滑入胃里,带来一股久违的暖意和满足感,让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一边吃,一边哭。
李子渊站起身,不再理会他,而是走回船头,看着前方迷雾重重的江面,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大人,有动静。”
慕容雪忽然低声说道,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李子渊点了点头。
他也听到了。
在前方那浓重的雾气中,隐约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划水声,以及……极其轻微的破浪声。
那是快船特有的声音。
“看来,我的乌鸦嘴应验了。”
李子渊自嘲地笑了笑。
“赵显手底下,还真有几个不怕死的。”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一个黑色的轮廓,逐渐在雾气中显现出来。
那是一艘狭长而尖锐的小船,船身涂成了黑色,如同水中的幽灵。
船上没有挂帆,而是由二十名精壮的汉子划桨,速度极快,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直奔着李子渊的楼船而来。
船头,站着一个身穿鱼鳞甲,手持分水刺的精瘦汉子,目光阴冷,死死地盯着楼船上的王旗。
“是赵显旗下的黑水营的快哨船!”
慕容雪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来历,脸色微变。
“黑水营是赵显手中最精锐的水上斥候,个个水性极佳,擅长凿船和突袭,大人,看来那个王麻子已经反应过来了。”
“来得好。”
李子渊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
“正愁这艘大船太招摇,想换个座驾呢,这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大人想抢船?”
慕容雪一愣。
“这楼船虽然舒服,但目标太大,而且速度也不如那种快哨船灵活。在这大雾弥漫的湘江上,那种小船才是最好的交通工具。”
李子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官服,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雪儿,准备干活了。这次,咱们不演钦差了,咱们换个角色,这次我们演的是……待宰的肥羊,导演……嗯,就暂定老谋子吧!”
“嗯,忘了说了,演戏我是专业的!”
……
快哨船上。
黑水营的哨长赵老三,正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那艘在大雾中若隐若现的豪华楼船。
刚才他接到飞鸽传书,说有一艘挂着王旗的楼船强闯鬼哭滩,船上的人疑似逆贼李子渊。
虽然上面下了死命令要拦截,但赵老三心里却在犯嘀咕。
那可是王旗啊!
万一真的是哪位微服私访的大人物?或者是深受胤王宠信的权贵?自己要是贸然动手岂不是找死?
可军令如山,他又不敢不查。
“头儿,咱们怎么办?直接撞上去吗?”
手下一个愣头青问道。
“撞个屁!万一撞坏了贵人的船,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赵老三骂了一句,挥手示意手下减速。
“先靠过去,喊话,看看对方什么路数?要是真的是逆贼,咱们再动手也不迟!记住,都给老子机灵点,别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快哨船灵活地划了个弧线,很快就靠近了楼船。
“前面的船只听着,我们是湘江水师黑水营的巡逻哨,奉命例行检查,请立即停船!请立即停船!”
赵老三站在船头,气沉丹田,大声喊道。
楼船上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赵老三心里打鼓,准备下令强行登船的时候。
突然,楼船的船舷边探出了一个脑袋来。
正是李子渊。
不过此刻的他,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威严霸气的钦差模样。
此时的他,官帽歪戴着,手里抓着一只吃了一半的烧鸡,满嘴流油,一脸的惊慌失措,活脱脱一个被吓坏了的贪官污吏形象。
“哎哟!别……别射箭!别射箭!”
李子渊挥舞着手里的烧鸡,声音颤抖地喊道。
“本官……本官是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