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德阳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德阳城南、西两面,西川军的营寨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土垒高达八尺,其上箭楼林立,哨兵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营寨内,工匠日夜赶制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却始终不见军队出营攻城。
德阳城头,蔡书向按剑而立,眉头紧锁。
“西川军这是唱的哪一出?”他喃喃自语。
身旁的李师哲应道:“围而不攻,营寨高垒,分明是要长期围困。可为何独留北门不围?”
刘宗急躁地插话:“管他什么计策!末将愿率一支精兵,出城试探虚实!”
蔡书向摇头:“不可。华洪用兵向来稳妥,周庠更是智谋过人。他们既然敢留北门,必有后手。”
赵瑄站在他身侧,同样面带困惑:“末将征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围城之法。若是要困死我们,为何留出北门?若是要诱我们出击,又为何箭楼高垒?”
李师哲沉吟道:“或许...他们是怕我们拼死突围?留出北门,是给我们一条生路,瓦解我军死战之心?”
蔡书向摇头:“华洪用兵向来勇猛,不该如此优柔。况且...”他指着城外正在赶制攻城器械的西川军,“他们明明在准备攻城,却又围而不攻,实在令人费解。”
他转身望向城内。街道上,士兵们正在操练,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安。数万大军的日常消耗确实惊人,德阳城中的存粮正在快速减少。
“粮草还能支撑几日?”蔡书向问道。
赵瑄回答道:“若按现在的消耗,仅够五日之用。”
蔡书向神色一凝:“传令万安县,立即调运粮草。命郑雄派重兵护送。”
“可是...”赵瑄犹豫道,“北门虽未合围,但西川军岂会坐视粮队入城?”
蔡书向远眺北面:“这正是本帅疑惑之处。但粮草乃军中命脉,不能不运。”
当日下午,第一支运粮队从万安县出发。这支队伍由五百士兵护送,押运着两百车粮草,沿着官道缓缓而行。
押粮官李晟是个谨慎的老兵,他命令探马前出五里侦察,队伍前后都安排了精锐护卫。眼看德阳城在望,他不禁松了口气。
“看来西川军确实没有拦截粮队的打算...”李晟暗自思忖。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响起号角声。
“敌袭!”
只见官道两侧的麦田中,突然涌出数百骑兵。为首一将,正是赵章。他手持长枪,大喝一声:“截住粮队!”
东川军顿时大乱。赵章率领的骑兵如利剑般插入粮队中部,将队伍截成两段。
“前队快走!后队随我迎敌!”李晟临危不乱,指挥若定。
但西川骑兵来去如风,专挑护卫薄弱的粮车下手。他们并不恋战,抢了五十多车粮食,便呼啸而去,留下满地狼藉。
李清点损失,发现只被劫了一部分粮草,不禁心生疑惑:“这些西川军...为何不全部劫走?”
数日后,在德阳城北三十里处的山林中,赵章正在等待着探马的消息。
“将军,探马来报,又有一支粮队从鹿头关出发,约五百辆粮车,护军三千人。”斥候低声禀报。
赵章眯着眼睛,仔细查看地图。这里是官道的一处险要地段,两侧山势陡峭,正是设伏的好地方。
“传令下去,按周先生之计,只劫后半段粮车,放前半段过去。”赵章下令道,“记住,不可恋战,劫得粮车立即撤退。”
副将不解:“将军,为何不全部劫下?我们有这个能力。”
赵章冷笑:“你懂什么?这是周先生的妙计。要让东川那边觉得,蔡书向是在故意消耗粮草。”
副将恍然大悟,立即下去传令。
半个时辰后,东川粮队缓缓进入伏击圈。护军将领显然是吃过亏的,格外警惕,派出大量斥候在前探路。
“放他们前半段过去。”赵章在山坡上低声下令。
眼看着前半段粮车平安通过峡谷,护军明显放松了警惕。就在这时,赵章一声令下,两千精骑如猛虎下山,直扑后半段粮队。
“敌袭!结阵!”护军将领大声呼喊。
但西川骑兵来得太快,瞬间就冲散了护军队形。赵章一马当先,长枪挥舞,连斩数人。
“只劫粮车,不必追杀!”赵章大喝,指挥士兵专门攻击拉车的马匹和护粮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