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将晒干的艾草捆成束,悬在承乾宫的门楣上时,指尖沾了层细碎的绿渣。这味道冲得人鼻头发酸,像极了第73次轮回朱雄英出痘时,太医熬的药汤。那时她守在孩子床边,艾草混着药味在殿里漫了整月,直到孩子断气,那味道还缠在被褥上,洗了七遍都散不去。
【轮回记忆:第73次洪武三年,她也是这样在宫门口挂了艾草,却被马皇后说成“巫蛊邪术”,罚她在烈日下跪了三个时辰。膝盖磨得露出骨头,血渗进青砖缝里,她看着郭宁妃在廊下摇着团扇说笑,突然就明白了——这宫里的善良,从来都是任人宰割的软肋】
“小主,郭惠妃派人送了盒点心来,说是新做的玫瑰酥。”春桃捧着描金食盒进来,帕子在食盒上擦了又擦,“送点心的小太监说,惠妃娘娘看您近日操劳尚宫局的事,特意让御膳房做的,还说……让您得空了去她宫里坐坐,讨教讨教‘掌印的门道’。”
李萱的目光落在食盒的锁扣上,黄铜锁擦得锃亮,却在角落留了道新划痕——是被针尖撬过的痕迹。她示意春桃打开食盒,玫瑰酥的甜香混着艾草味涌出来,酥皮上的糖霜闪得像碎玻璃。第70次轮回,郭惠妃就是用这玫瑰酥下了“软筋散”,让她在朱元璋面前摔断了腿,躺了整整三个月,眼睁睁看着达定妃的侄子接管了西华门的守卫。
“把点心赏给底下的人吧,”李萱用银簪挑起块玫瑰酥,簪尖立刻泛了层乌青——是“牵机引”的变种,慢性毒药,吃了不会立刻发作,却会让人日渐虚弱,最后像烂泥一样瘫在床榻上。她把银簪扔回妆盒,“告诉郭惠妃,多谢她的好意,只是我近日忙着查朱砂的事,怕是没空去她宫里叨扰。”
春桃刚走,朱允炆就抱着个布偶猫跑了进来,猫的耳朵缺了半只,是他自己用碎布缝的。孩子把猫往李萱怀里一塞,小手攥着她的衣袖:“李姨,我娘说……说让我把这个给你,她说这猫能‘驱邪’。”
李萱摸着布偶猫的尾巴,针脚歪歪扭扭,却在肚子里缝了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不动声色地把猫放在榻上,指尖顺着针脚摸索,摸到个圆滚滚的物件——是颗用朱砂画满符咒的核桃!第76次她在吕侧妃的妆匣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据说能“吸人精气”,贴在枕头底下,不出半年就能让人油尽灯枯。
“你娘还说什么了?”李萱的声音放得很柔,指尖轻轻捏了捏朱允炆的脸颊,孩子的皮肤凉得像块玉,“她有没有说,这猫是从哪来的?”
朱允炆的眼睛眨了眨,小舌头舔了舔嘴唇:“娘说是马皇后娘娘宫里的刘女官给的,还说……还说让我务必看着你把猫放在枕头边。”他突然抱住李萱的腰,脸埋在她的衣襟上,“李姨,我不想让你有事,娘说……说你要是死了,父皇会不高兴,英儿弟弟也会哭的。”
李萱的心像被针扎了下。这孩子什么都知道,却还要被吕氏当枪使。她拍着他的背安抚:“姨母不会有事的,这猫这么可爱,姨母会好好收着的。”她把布偶猫塞进朱允炆怀里,“不过这猫太贵重了,还是让允炆替姨母保管吧,等你娘想通了,再还给她好不好?”
朱允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猫跑出去时,鞋跟在门槛上磕了下,差点摔倒。李萱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第75次轮回,这孩子也是这样,抱着个布偶来找她,里面藏着的却是把淬了毒的小匕首——吕氏让他“不小心”划破她的手。
“小主,常将军派人来了,说……说查朱砂的事有眉目了。”小太监在门外禀报,声音带着急意。
李萱起身往偏殿走,廊下的艾草被风吹得哗啦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偏殿里,常遇春正拿着张纸看,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布。看见李萱进来,他把纸往桌上一拍:“李才人你看!这是采买朱砂的清单,签字的太监叫王禄,是马皇后的远房表侄!而且……”他压低声音,“这王禄上个月去了趟西华门,和达定妃的弟弟见了面,两人在茶馆里待了整整一个时辰!”
李萱拿起清单,墨迹果然和刘女官账册上的一样,是马皇后宫里的松烟墨。她的指尖在“达定妃弟弟”几个字上顿了顿,想起第78次观星台的黑袍人,那人的腰间挂着块玉佩,和达定妃常戴的那块一模一样——是时空管理局的标记!
“常将军,”李萱把清单折起来塞进袖中,“能不能劳烦你盯着王禄,看看他接下来会和谁见面?尤其是……穿黑袍的人。”
常遇春的眼睛亮了亮:“才人是说……那些黑衣人?”他想起观星台的事,脸色沉了下去,“放心,末将这就去安排,定不会让他跑了!”
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