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众人皆感前路艰险,有人低声叹道:“我们真能改变什么吗?一个秦王府都斗得如此艰难,何况全省?”
罗永爱沉默片刻,取出随身携带的《新政誓词》手卷,点燃烛火,缓缓道:“诸位,我们不是来改变天下的。我们是来证明??这天下,还有人愿意为百姓说话。”
他指着窗外黑暗中的村落:“那里躺着的每一个饿死者,都是对我们良心的拷问。如果我们退缩了,谁还会相信皇帝是真的想救他们?如果我们失败了,下一个冬天,死的就不只是几千人,而是几十万!”
众人默然,眼中渐现坚毅。
次日清晨,他们抵达第一个试点??咸阳县惠民所。冯氏之父早已等候多时,带领乡老递交诉状百余件,皆为赋税不公、差役苛重、胥吏勒索之事。
罗永爱一一受理,当场裁决三案:退还多征粮米二百石,惩办受贿里正一人,免除孤寡户两年赋役。消息传出,百姓奔走相告,称“天官下凡”。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推行“土地券”试点时,突生变故。
一名自称“西安府推官”的官员持公文前来,声称奉巡抚之命,暂停一切新政实验,理由是“未经省级备案,程序违法”。
罗永爱查验文书,发现印章模糊,日期倒填,明显伪造。
他不动声色,设宴款待来使,席间套话,终得知此人实为庆王门客,受命混入基层,专门破坏新政推行。
当夜,罗永爱密报高时明,并联合当地驻军将其逮捕。搜出身契副本三份、贿银五百两、以及一份手令,上写:“凡阻挠者,可借民乱除之。”
高时明接报,立即下令:**全省范围内开展“清蠹行动”,彻查各级官府中冒名顶替、伪造文书、煽动民变之奸细,一经查实,就地正法。**
同时,向朱由检奏报:“陛下,敌人已从明争转入暗斗。他们不再正面对抗,而是渗透、腐蚀、制造混乱。若不斩草除根,新政终将溃于蚁穴。”
朱由检阅罢,提笔批道:**“蛇藏草中,尤须重锄。准你便宜行事,凡涉叛逆,不必请旨,先斩后奏。”**
随后,他召见newlyappointed御前协镇营统帅曹文诏,此人原为辽东边将,以治军严酷、作战勇猛著称。
“朕给你五千精兵,”朱由检直视其眼,“三个月后,若陕西局势失控,你便率军入陕,不是平寇,是平‘人祸’。朕要你守住高时明的后背,让他放手去干。”
曹文诏单膝跪地,声如洪钟:“臣愿效死!只求陛下一句话??哪些人,可以杀?”
朱由检缓缓起身,指向舆图上那一片被红点覆盖的土地:“凡是吃人肉、喝人血、踩着百姓尸骨往上爬的,都可以杀。一个不留。”
殿外,北斗依旧高悬,寒光照彻大地。
朱由检回到御案,翻开日记簿,在昨日所写之后,续上一句:
>**“吾非要做千古一帝,只愿不做亡国之君。
>若苍天有眼,请借我十年光阴,换大明一线生机。
>若苍天无眼,朕便提剑而起,劈出一条生路。”**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瘦削却坚毅的侧脸。
这一夜,没有人入睡。
风暴正在西来,而帝王,仍在灯下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