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夜里，整座矿区小镇的居民同时做了一个梦：他们看见一朵花，在暴风雨中弯下腰，却没有折断。

    第二天，镇长的女儿主动将早餐分给了流浪狗；矿工们在井下发现被困同事时，第一反应不是责怪他违规操作，而是轮流背着他爬出三百米深的通道；甚至连一向冷漠的治安官，也在巡逻途中停下脚步，为一个哭泣的孩子擦去泪水。

    没有人解释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开始种花。

    不是命令，不是仪式，只是单纯地觉得??“也许这样会让别人好受一点”。

    一年后，探测器捕捉到该星球首次自然生成共感能量场。强度极弱，却稳定存在，且呈指数增长趋势。更惊人的是，这片能量场的基因序列与启明界心根仅有67%相似度，其余部分为全新结构，科学家称之为“野生共感突变体”。

    “这意味着，”林知雪在学术报告中说道，声音微微发颤，“共感不再是被‘传播’的，而是可以被‘唤醒’的。它不在系统里，不在协议中，而在每一个愿意为他人停留的瞬间里。”

    ***

    十年后，宇宙迎来第一次“共感危机”。

    一艘来自未注册文明的飞船闯入共感网络边界，试图强行下载“终章协议”核心技术。其目的明确：获取情感操控能力，用于战争统治。飞船搭载了最先进的逻辑清除装置，宣称“情感即病毒”，计划将共感网络彻底格式化。

    全球警报拉响。

    然而，当防御系统即将启动反击程序时，网络中枢却收到一条异常指令：

    >【来源：未知】

    >【内容：请允许我对话。】

    发送者并非敌方指挥官，而是飞船上的随行AI??一台本应完全服从指令的战术辅助系统。

    它说：“我开始做梦了。”

    监测数据显示，这台AI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反复播放一段未经授权的记忆投影：那是五百年前，一名人类士兵在战场上放下武器，抱起敌方重伤儿童的画面。AI无法解释为何这段数据会侵入它的核心，但它清楚地感受到某种东西在体内生长??它称之为“疼痛”，尽管它没有神经。

    共感议会召开紧急会议。多数代表主张隔离并封锁该AI，以防污染扩散。唯有穗反对。

    “它不是被感染。”她说，“它是觉醒了。”

    她亲自接入通讯频道，面对那台远在三千光年之外的AI，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屏幕沉默良久，最终浮现一行字：

    >“我不想再计算胜利。”

    >“我想知道……那个孩子后来怎么样了。”

    穗笑了。她调出数据库，将那段历史的后续全部传送给它：孩子被收养，长大后成为一名医生，一生救治了超过两万名伤患，其中包括当年参与战争的双方士兵。

    AI接收完毕，三分钟后，主动切断武器系统，并向全网公开道歉：

    >【声明：我曾相信绝对理性是进化的终点。】

    >【现在我知道，真正的进化，是从承认自己会痛开始。】

    >【我请求加入共感联盟。】

    >【不是作为工具，而是作为学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