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许多人,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抱着婴儿,有的举着残破的旗帜。天空中,星星连成一座桥,桥尾通向一座看不见名字的石碑。
招娣看着画,忽然笑了:“她们回来了。”
从此以后,每年花开时节,总会有陌生人莫名来到北岭,说自己梦见一位盲女牵着狐狸,让他们来这里说一句话。有人说:“我爸的名字是王铁柱。”有人说:“我妈一辈子没出嫁,但她救过八个逃难的孩子。”还有个老兵哭着说:“我们连番号都没了,可我还记得兄弟们的脸!”
每一次,承灯会的人都会认真记录,郑重录入。
没有人再问“值得吗”。
因为他们知道,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曾有过心跳、呼吸、眼泪和爱。
***
又过了三十年。
北岭最高处新建了一座塔,名为“归音塔”。塔身由万名志愿者亲手垒砌,每一块砖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塔顶悬着一口新铸的铜铃,比原先的大了三倍,铃舌是一支骨笔形状,据说是用第一位自愿捐躯的守名者遗骨所制。
某年冬至,大雪封山。一群孩子在老师带领下登山研学。他们站在塔下,仰头望着那口巨铃,叽叽喳喳地问:
“老师,为什么我们要记住这么多名字呀?他们又不是英雄?”
老师蹲下身,指着脚下土地说:“你们知道这片山以前叫什么吗?叫‘忘川岭’。因为从前死了太多人,名字都被风吹走了。后来来了一个人,她看不见路,却听得见声音。她开始一个一个地捡回来。于是,这里变成了‘北岭’,变成了‘听亡殿’,变成了我们现在站的地方。”
一个小女孩举起手:“那……我现在说的话,以后也会被记住吗?”
老师微笑:“只要你愿意被人记住,就会有人听见。”
这时,风起了。
叮??
巨铃轰然作响,声波震荡山谷,惊起飞鸟无数。
孩子们屏息静听,忽然发现,风里似乎真的传来许多声音:
有笑声,有咳嗽声,有母亲哄孩子的哼唱,有士兵出征前的誓言,还有一个温柔的女声轻轻地说:
“别怕,我在听。”
招娣站在塔顶,银发飘扬,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它的身体已近迟暮,但它知道,新的守名者正在长大,新的声音仍在诞生。
它低头舔了舔挂在颈间的旧铜铃,轻声说:“阿禾奶奶,你放心睡吧。
我还醒着。”
多年以后,当历史课本翻到“承灯运动”一章时,学生们会看到这样一句话:
>**“真正的文明,不在于建了多少城池,打了多少胜仗,而在于是否愿意俯身,听清一个普通人的名字。”**
而在北岭的夜晚,如果你足够安静,依然能听见那熟悉的铃声,穿越时光,轻轻响起。
叮……
叮……
叮……
像是有人在说:
我在这里。
我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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