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妖司据点时,暮色已沉。据点内点起了灯,昏黄的光晕驱不散连日来积压的沉重。顾千帆骂骂咧咧地脱下染血的武官服,露出底下精悍的肌肉和几道浅浅的血痕,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愤愤道:“他奶奶的,北衙那帮废物!眼皮子底下让人混进去搞出这么大乱子!还有那个李琰,神神秘秘的,肯定知道内情,嘴比死鸭子还硬!”
沈清涟没有接话,他换回那身半旧的青衫,坐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那缕从偷袭者力量中剥离出的、极其微弱的阴寒气息,如同冰冷的毒蛇,在他灵觉感知中缓缓游弋。这气息与他接触过的任何妖邪都不同,更加精纯,更加内敛,带着一种源自人类修士、却又被某种阴损功法扭曲腐化的特质,尤其是其中那一丝被污染的莲瓣之力,更是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莲瓣之力,竟能被扭曲利用到如此地步?是那偷袭者本身与莲瓣有缘,还是……背后有更强大的存在,在操控这一切?
“那偷袭者的力量,你感觉如何?”沈清涟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千帆动作一顿,脸色也凝重起来:“很邪门!不像是寻常妖气或者魔功,倒像是……某种被污染了的正统玄门力量,而且里面夹杂的那点金光,虽然恶心,但感觉层次很高。妈的,难道宫里真藏着什么修炼邪功的老怪物?”
沈清涟微微颔首:“十有八九。而且,目标明确,直指李琰。李琰女扮男装潜入北衙,所图必然不小。她受伤后不肯回府,说明镇国公府也未必绝对安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顾千帆挠头,“李琰这条线算是暂时断了,宫里更是龙潭虎穴,我们连门都摸不着。”
沈清涟站起身,走到桌边,目光落在并排摆放的两枚莲瓣和那颗净魔舍利上。银白、暗金、温润白光,三股力量气息交融,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两条路。”沈清涟沉声道,“第一,从这缕气息入手。这等精纯而诡异的阴寒之力,绝非寻常修士能够拥有,其修炼必然需要特定的环境或是资源。京城之中,何处阴气最重,却又最不易引人察觉?”
顾千帆眼睛一亮:“你是说……冷宫?或者那些废弃的宫苑?还有……皇家冰窖!尤其是冰窖,阴寒之气极重,且有侍卫把守,等闲人根本无法靠近,正是藏污纳垢的好地方!”
“不错。”沈清涟点头,“第二,苏老夫人那边,不能放弃。她既然暗中提示,必然知晓内情。我们需要一个更稳妥的方式,与她取得联系。”
“怎么联系?那老夫人门都不出。”顾千帆皱眉。
沈清涟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林萱所赠的那两个药囊,碧色与浅青,并排放在桌上。“或许……可以再借林小姐之手。”
顾千帆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又看了看那两只做工精细的药囊,咂了咂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道:“宫里冰窖那边,我来想办法查探,虽然麻烦点,但总比直接闯宫容易。苏老夫人那边……就靠你了。”
……
翌日,沈清涟再次来到太医署。这一次,他并未直接求见林守正,而是请值守的书吏,将一封信转交给林萱。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说他偶得一本前朝医家孤本,其中有些关于调理心脉的古方,与他日前所见苏老将军手札上的论述颇有相通之处,想请她代为转呈苏老夫人品鉴,或许对老夫人心悸之症有所助益。随信附上的,是几页他连夜默写出的、源自净世莲瓣信息流中关于“固本培元、宁心安神”的粗浅法门,经过他巧妙修改,隐去了核心,只留下一些看似玄妙、实则无害的调理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