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留下的那句血色警告,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我的心里。我强撑着对他挤出的那个微笑,几乎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不敢告诉幕玄辰,我们唯一的希望之地,或许是一个早已张开的、更加凶险的陷阱。他刚刚才从“太子”的身份中死去,作为“孤王”获得新生,我不能,也绝不允许,再亲手将他推入另一重绝望的深渊。
那条只有我能看见的“潜龙之路”,成了我们唯一的依仗。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在山林间穿行。按照地图上金色路线的指引,我们避开了所有可能的岗哨与村庄,专门挑选那些最荒僻、最难走的小径。
幕玄辰的伤势因为连日的奔波与严寒而反复发作,好几次都烧得神志不清。我只能依靠从【数据之眼】中兑换出的、最基础的止痛和消炎药物,勉强维持着他的状态。而我自己,也早已到了极限。疲惫、饥饿、寒冷,以及内心深处那巨大的秘密,像一座座大山,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支撑着我的,除了对幕玄辰的承诺,便是那条金色路线尽头、父皇留下的警告。
“小心玄辰之母族,南境非净土!”
这句话,让我对即将投奔的、幕玄辰的舅家——南境镇南王府,产生了浓浓的警惕与怀疑。父皇绝非无的放矢之人,他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留下警示,证明南境的凶险,甚至可能超过了靖王爷与魏征的追杀。
可我们别无选择。
在第四天的黄昏,当我们几乎要被冻僵在又一场风雪中时,终于,我们抵达了“潜龙之路”上标注的第一个安全点——落雁镇。
这是一个坐落在两国边境线上的普通小镇,因为地理位置特殊,镇上商旅往来,三教九流混杂,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混乱的繁荣。对于需要隐藏身份的我们来说,这里无疑是最佳的藏身之所。
进镇之前,我们用身上仅剩的一点碎银,从一个猎户手中换了两套粗布衣裳,又用锅底灰和泥土,将彼此的脸涂抹得看不出本来的样貌。幕玄辰高大的身形和天生的贵气难以完全遮掩,便伪装成一个行走江湖、带着病弱妹妹的镖师。
按照地图上的指示,我们找到了镇东那家名为“有间客栈”的落脚点。
客栈不大,却很热闹。大堂里坐满了来自各地的行商走卒,高声谈论着各种新闻轶事。我和幕玄辰低着头,寻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听说了吗?京城里出大事了!”邻桌一个络腮胡大汉,灌了一口酒,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据说,太子爷弑君篡位,已经被靖王爷给正法了!”
“什么?我听到的版本可不一样!”另一个干瘦的商人反驳道,“我从京里来的亲戚说,是那阉党魏征伙同靖王爷发动了宫变,逼死了陛下,太子爷带着宸王妃,九死一生才逃出来!”
“嘘——你们不要命了!”有人立刻制止,“现在墙上还贴着‘天下追杀令’呢,管好自己的嘴!”
“天下追杀令”五个字,像五根钢针,狠狠刺入我的耳膜。
我与幕玄辰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凝重。他向我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即起身,状若无事地走向了客栈门口那面贴满了各种告示的墙壁。
我也悄然跟了过去,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
墙上,两张崭新的、用最大号字体书写的巨幅告示,赫然在目。它们就像两道来自地狱的催命符,宣告着我们已经成为整个天下的公敌。
第一份,来自于“靖王府兵马大元帅行营”,上面盖着靖王爷那枚杀气腾腾的帅印。
上面的说辞,与我们预料的并无二致。洋洋洒洒数千字,将幕玄辰和我,定性为狼狈为奸、弑君杀父、意图颠覆大齐江山的“叛国逆贼”。告示的最后,是血红色的悬赏令——“凡能提供逆贼行踪者,赏银千两;能擒杀逆贼幕玄辰者,赏银万两,封万户侯!”
万金,封侯。
如此巨大的诱惑,足以让天下所有亡命之徒,都变成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对我们展开无穷无尽的追杀。
我感到一阵心悸,下意识地看向幕玄辰。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份将他定义为“逆贼”的告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垂在身侧的手,却早已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我知道,在那平静的面具之下,是滔天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与杀意。
我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向了旁边的第二份追杀令。
而这一眼,却让我如坠冰窟,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