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捧起别的?
「我有罪……」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旧伤新痛混成一团。
「我毁了英国公府,让你姐妹堕入教坊司……云芮身死,却推我坐上了秉笔。
云茹屈辱委身。
而你,逃命天涯……我这罪孽滔天,永世难赎!
」
李云苏背上被陆楣鞭子抽出的血痕,在他眼前灼烧。
那细弱的腕子,曾执笔写下力透纸背的「人」字,也曾在他南苑西望无限寂寥时,用温暖的手去摸他的伤疤。
她是他冻僵灵魂里唯一活着的火种。
他不能,他绝不能再让任何东西威胁到她仅存的血亲,哪怕那威胁是皇帝自己的骨血,哪怕那「保护」的方式是把自己彻底钉死在柱子上。
邓修翼的目光死死胶着在玉雕仕女低垂的眼帘上,仿佛要烧穿那冰冷的玉石。
他缓缓抬起手,用冰冷的手指,一点点抚平书案上「孙健」二字最后一点水痕的褶皱。
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决绝。
窗外的老槐枯枝在风中出呜咽般的摩擦声,像无数冤魂在低语。
羊角宫灯的烛火猛地一跳,爆开一朵硕大的灯花,瞬间将邓修翼映在墙上的影子拉得巨大丶扭曲,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兽。
而那尊玉仕女,依旧低垂着眼帘,在光影明灭间,静默地浸在无边的寒意里。
次日,邓修翼便让小全子去太医院找胡太医来给自己请例脉。
胡太医匆匆而来,以为邓修翼又出了什麽大事。
进门一看他神色如常,便一脸疑惑。
「无事,明日你对周院判说,我背上箭伤似有不好,请他来给我诊断。
」
「我也可以,何需他来。
」胡太医道。
「我无事,是问他收利息。
」邓修翼随手给胡太医倒了一盏茶。
胡太医看着邓修翼警觉地问:「你想做什麽?」
「二小姐未生下皇嗣之前,宫中不应当有怀孕之女子。
」邓修翼道。
胡太医睁大了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医箱的柄,「小姐的意思?」
「三小姐如此善良,怎麽会做这样的事。
是我的意思。
她只需乾乾净净地活着,这些脏事……我来做。
」邓修翼的目光扫过玉石仕女像,坚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