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隐忧(1 / 5)

拾穗儿 万宏 4333 字 8天前

    天刚蒙蒙亮,窗外就飘起了细碎的晨露。那露水沾在院角的柴草垛上,凝结成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地面的沙粒上,晕开浅浅的湿痕。

    这景象,若在往年,该是润泽万物的甘霖前兆,可如今,在金川村持续了三个月的大旱背景下,这点可怜的湿润,反而像是一场无声的嘲弄,藏着更深的不安。

    陈阳就是被这过于寂静中突然响起的鸡鸣吵醒的。他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才惊觉拾穗儿还靠在他肩膀上睡得沉。

    她的呼吸均匀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眼角的泪痕虽已干涸,却像烙印般刻在陈阳心里,提醒着他昨夜她膝盖剧痛时,那强忍着的、细碎的呻吟。

    他记得昨夜拾穗儿疼得浑身发抖,却还咬着被角不肯出声,生怕吵醒他。

    他假装睡着,直到听见她压抑的抽气声,才起身点亮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她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却还强撑着对他笑:“吵着你了?就是有点抽筋,一会儿就好。”

    他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小心翼翼地将早已麻木的胳膊从她颈下抽离,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碰碎了窗边那短暂凝聚的晨露。

    他低头,目光落在她膝盖上缠着的、已经有些脏污的布条上,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他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布条外侧,感受到的是正常的体温,没有昨夜那吓人的烫热,一直悬在喉咙口的心,这才稍稍回落几分。

    起身时,炕板的轻微吱呀声都让他心惊。他拉过那床薄薄的被子,仔细地盖到拾穗儿的肩头,又将边角一一掖好,仿佛这样就能将她与外界所有的伤痛和烦恼隔绝。

    做完这一切,他才踮着脚,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出屋子。

    院里的空气带着黎明的清冽,混合着沙土被微量露水浸润后散发出的、类似铁锈的独特气味。

    这气息吸入肺腑,带来片刻的清醒,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干燥感取代。

    他走到井边,探身往下看,水面又降了一截。打水时,粗糙的井绳勒进掌心,每提起一寸都格外费力。

    后背的伤口在动作间被一次次牵扯,尖锐的疼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却只是紧紧抿着唇,将闷哼咽回肚里,继续一趟趟地往返于井台和水缸之间。

    每一次弯腰,每一次用力,伤处都像有火在灼烧。

    那是前天帮马大爷家加固房梁时不小心被木头划伤的,当时血流了不少,马大娘急着要去找郎中,他硬是拦住了。

    “这点小伤,上点草药就好了,现在这光景,哪能那么金贵。”

    他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其实他是心疼那点诊金——拾穗儿的膝盖还需要抓药,能省一点是一点。

    水缸终于满了。他扶着缸沿喘了口气,后背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不能停,穗儿需要热水洗漱,需要热粥暖胃,这个家,需要他撑起来。

    熬粥的时候,他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年轻却过早刻上风霜的脸。

    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纹路。米是去年秋收时节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