壳子堆了半盆,指尖被夹出个红印也没在意。许悠悠舀了碗汤递过去,刚碰在对方掌心,就听见巷口传来阿婆的歌声——是丹山的渔歌,调子软得像海浪,裹着风飘进小食铺,撞在蒸笼上又弹回来。
“对了,”许悠悠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阿姐编的红绳,踮脚系在顾怆手腕上,“阿姐说这个能保平安。”红绳绕在顾怆的手腕上,和他腕骨上的旧疤缠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暖。顾怆握住他的手,把红绳系得更紧些:“那我们俩都平安。”
鱼丸汤的香气漫出来时,巷口的歌声还没停。许悠悠靠在顾怆怀里咬鱼丸,突然听见对方说:“阿公说明天出海能捞到墨鱼,你不是想做墨鱼丸?”
“还要放葱花!”许悠悠含着鱼丸,声音含糊得像沾了汤的软。
“好,放葱花。”
“还要给瞎眼阿婆送一碗!”
“好,送一碗。”
“还要……”许悠悠突然顿住,指尖戳了戳顾怆手腕上的红绳,“还要和巷子里的人一起,过丹山的渔汛节。”
顾怆把他搂得更紧,鱼丸汤的热气裹着他的回应,落在许悠悠的发顶:“不止渔汛节。”
夜色漫进小食铺时,巷口的渔歌还在飘,竹帘内的灯光裹着汤香,把那半条石斑鱼、一兜虾虎,还有手腕上的红绳,都烘成了丹山最暖的人情。
舟山市的晨雾还没散尽时,许悠悠已经拽着顾怆的手腕往滩涂跑了。小食铺门板上贴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今日赶海,暂停营业——许悠悠&顾怆”,字条边角还画了只举着钳子的小螃蟹。
“你看它动了!”许悠悠攥着顾怆的胳膊指给对方看,海星在他掌心慢慢舒展开五只腕足,像朵淡紫色的花。顾怆蹲下来帮他托着手腕,指尖擦过他手背上被海沙硌出的红痕:“是棘皮动物,摸起来硬邦邦的,其实胆子小得很。”
日头爬到头顶时,竹篮已经装了大半。许悠悠撬开个海蛎递到顾怆嘴边,咸鲜的汁水混着海风漫开,顾怆含住他的指尖轻轻吮了下,惹得许悠悠手一抖,海蛎壳掉在礁石上:“顾怆!”对方低笑着把人拽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听海浪声:“等下回去,用这些做海鲜粥。”
潮水开始涨时,竹篮里的海螺偶尔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哼唱渔歌。顾怆和许悠悠踩着水走,滩涂的软沙没过脚踝,每一步都陷下去又浮起来,像踩在云絮里,又像是浸了海水的棉絮,贴在脸上凉丝丝的。许悠悠手里还不忘拎着两个竹篮——一个是阿婆送的细竹编,另一个是顾怆从码头捡来修好了的粗竹篮,边缘缠着圈旧麻绳,防滑又结实。
“慢点儿,前面有青苔。”顾怆反手扣住他的掌心,指尖稳稳攥着他手腕上的红绳,生怕他摔着。许悠悠却像只撒欢的小兽,脚步半点没停,只回头冲他咧嘴笑,眼尾弯得像月牙:“赶在退潮前到滩涂才行!阿明说今天能捡到巴掌大的花蛤!”说话间,已经拐过了巷口那棵老榕树,滩涂的全貌豁然展开——一望无际的浅滩上,细沙泛着银白的光,潮水退去后留下的水洼像碎镜子,映着天上的流云,偶尔有小鱼在水洼里蹦跳,溅起细碎的水花。
小食铺的门板还斜斜靠在墙上,那张歪歪扭扭的字条被风掀起一角,上面画的小螃蟹张着“钳子”,像是在和路过的人打招呼。顾怆顺手把门板靠稳,才追上已经跑到滩涂边的许悠悠。对方正蹲在地上脱鞋,利落得把袜子卷到膝盖,露出线条干净的小腿,刚赤着脚踩进软沙里就“嘶”了一声:“好软!脚都陷进去了,还有点凉!”
顾怆走过去,弯腰帮他把裤脚再卷高些,指尖擦过他小腿上沾的细沙:“滩涂的沙是粉沙,比城里的沙子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