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吱呀作响,门缝里渗出的一缕灯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唐僧可高兴了:“阿弥陀佛,总算有个落脚的地儿!”让徒弟们在门口等着,自己上前敲门。门开条缝,露出个老和尚,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清明,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唐僧瞅见那老和尚脸上有些狐疑,眼珠子在人家姑娘身上打量了几下,生怕他误会,赶紧合掌解释:“大师您可别多想啊!这姑娘真是我路上救的。她说扫墓时被强盗绑在松树上,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带她一起走。在您这儿借住一宿,绝对没半点歪心思!”说着,他还偷偷瞥了眼那姑娘,见她低头绞着衣角,眼眶红红的,倒真像受了惊吓的模样,心里又添了几分笃定。那姑娘此时也怯生生抬起头来,泪珠挂在睫毛上,仿佛风一吹就要坠落,声音如蚊蝇般微弱:“小女子名叫翠娘,家住山北三十里外的桃花村,清明祭祖归途遭劫,幸得长老搭救……”
老和尚听完,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点点头:“原来如此。咱庙虽穷,收留个苦命人还是做得到的。女施主先住天王殿偏房吧,我让小和尚照顾她。”说完,把众人让进去。老和尚佝偻着身子,走路时僧袍簌簌作响,仿佛骨头都脆得随时会折断。进到寺里大殿外,老和尚就让人把姑娘带下去了。那小和尚引路时,忍不住多看了姑娘两眼,却被老和尚瞪了一眼,缩着脖子快步走了。唐僧没注意到,老和尚的目光在姑娘背影消失后,又沉了下来,嘴角还隐隐闪过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仿佛那笑意并非因慈悲,而是某种深藏的算计。禅房内的铜香炉袅袅升起青烟,炉身斑驳的铜锈里,隐约刻着早已模糊的梵文,仿佛藏着某种古老的诅咒。
那天夜里冷得要命,风从禅房的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松林里特有的腥气,那气味像是腐叶与血腥混合而成,令人作呕。唐僧白天赶路累得够呛,又吸了林子的潮气,半夜突然脑袋沉得像灌了铅,额头烫得能煎鸡蛋。他蜷缩在床榻上,嘴里喃喃着:“头疼……要命了……”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脸白得跟纸扎人似的,嘴唇发青,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仿佛陷入某种魇梦。悟空蹲在床边,毛茸茸的手掌贴在他额头上试温度,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师父这是着了风寒,风邪钻进骨头缝了!得赶紧驱邪!”八戒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圈:“这荒郊野岭的,上哪儿找大夫去?”嘴里还嘟囔着,“这庙里的饭菜也淡出个鸟来,连点油水都没有,师父这身子骨哪经得起折腾!”悟空瞥见禅房角落里供着尊药师佛,突然有了主意,跳上供桌抓过香炉,往里面塞了把驱邪的艾草,点燃后绕着唐僧转了三圈。青烟袅袅升起,在昏黄的油灯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倒真让唐僧的呓语轻了些,只是那烟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香气,让八戒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嘀咕:“这味儿怎么有点怪……”
师徒四人就这么在慈云禅院扎了根,一住就是三天。唐僧灌了庙里的草药汤,照样昏昏沉沉,嘴里时不时嘟囔“冤魂……别缠我……”,听得人后背直冒冷汗。八戒闲得无聊,在院里晃悠时,听见两个小和尚在墙角嘀咕:“听说后山那片松林,夜里老有女人的哭声,可渗人了……”他竖起耳朵想再听清楚些,却被沙僧拽住:“二师兄,别瞎打听,小心惹祸上身!”八戒嘟囔着:“这庙里处处透着古怪,连口热汤都不肯多给,小气巴拉的!”话音未落,忽见一只黑猫从墙头跃过,碧绿的眼睛在暮色中闪着幽光,尾巴竖得笔直,仿佛也嗅到了空气中的诡谲。
第四天傍晚,唐僧渴得嗓子冒烟,喊悟空倒水。悟空拎着粗瓷碗往厨房跑,月光冷冰冰地铺在石阶上,青苔在石缝间泛着诡异的绿光。厨房门虚掩着,里头灯光昏黄,锅灶上炖着不知名的汤药,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里飘着丝丝缕缕的红雾。突然听见有人呜呜地哭,声音时远时近,像是被风吹散的柳絮,又像是无数冤魂在耳畔低语。悟空掀帘子进去,几个小和尚挤在墙角抹眼泪,手里攥着破僧袍,其中一个的袍角还沾着暗红的血渍,那血渍边缘发黑,仿佛被某种毒液侵蚀。
“你们哭啥呢?”悟空板着脸问,火眼金睛扫过众人,发现他们的脸色都透着青白,像是被吓破了胆,嘴唇发紫,手指颤抖如风中枯叶。一个小和尚抽抽搭嗒:“大圣……昨晚又少俩师兄!是去敲晚钟的,钟响了三声,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