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异於给了他们一个『清君侧』的绝佳藉口!”
“让他们得以高举义旗,联合天下群雄共击大王!此举是授人以柄,將我等置於天下公敌之位啊!”
他的话音刚落,新任宰相柳璨、太常卿张廷范等一眾朱温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重臣,也仿佛约好了一般,纷纷出列,跪倒一片。
“大王三思啊!”
“臣等附议!非是臣等不愿大王君临天下,实是时机未到!名不正则言不顺,仓促行事,后患无穷啊!”
他们提出的,是一套稳妥得不能再稳妥的“受禪”流程。
先请天子下詔,封朱温为相国,总领百揆,名正言顺地执掌朝政大权;再划拨更大的封地,由梁王晋为魏王,彰显其功绩;最后再行加九锡、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殊礼。
一步步地將程序走完,將朱温的威望和法理地位推到极致,最后再由天子“主动”禪让,名正言顺地將皇位过渡过来。
这才是歷代权臣篡位的標准流程,既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又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政治动盪。
听著这些所谓的“万全之策”,朱温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要的,是黄袍加身,是群臣俯首,是立刻就坐上那张他梦寐以求的龙椅!
而不是这种拖泥带水、繁文縟节的政治表演!
他一个从草莽中杀出来的梟雄,最痛恨的就是这些世家门阀讲究的虚偽礼仪。
在他看来,这无异於一种施捨,等著那个姓李的小皇帝一点一点地把权力“赏”给他。
一股暴戾的杀气在他胸中翻腾,他握著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几乎要忍不住拔剑杀人。
但他终究没有当场发作。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跪在眼前的这些人,蒋玄暉、柳璨……这都是他最核心的班底,是助他从一个黄巢叛將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肱股之臣。
他们的忠心毋庸置疑,他们的建议,也確实是出於稳妥的考虑。
最终,一场心照不宣的政治交易达成了。
朱温暂时压下了立刻称帝的念头,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里,重新恢復了深沉。
作为交换,朝廷以天子的名义下詔,册封朱温为相国、总百揆。
同时,將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寧、平庐、忠武、匡国、镇国、武寧、忠义、荆南等,足足二十一道军镇之地,全部划为魏国封土。
朱温,自此由梁王,晋为魏王。
其国之大,其权之重,已然与一个真正的帝王无异,只差最后那一个名分。
……
当北方的政治风云变幻之时,南方的江西洪州城,已然化为了一座真正的血肉磨盘。
城墙之上,一名镇南军的士卒刚刚用长枪捅下了一个攀爬上来的敌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支冷箭便呼啸而至,正中他的咽喉。
他捂著脖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无力地向后倒下,滚下了城墙。
他的位置,立刻被身后的同袍补上。
城下,杨吴大军的攻城器械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堡垒,不断向城墙靠近。
无数士兵扛著云梯,如同疯了一般的蚁群,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滚石、擂木、金汁、火箭……所有能用上的守城器械,都早已用到了极限。
城墙的砖石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色,在阳光下泛著诡异的光。
郡守府內,灯火通明。
钟匡时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双眼之中血丝密布,如同两张细密的蛛网。
他原本儒雅的面容上,此刻只剩下刀削斧凿般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焦虑。
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
只要他一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和士兵临死前的悽厉惨叫。
旷日持久的围攻,让他的心神时刻紧绷如弓弦,早已心力交瘁。
杨吴大军的攻势,比他想像中要凶猛、要狡猾得多。
白天,他们用人命来填,一波接著一波,发动疯狂的猛攻,消耗守军的体力和守城物资。
到了夜里,他们也不停歇,而是派出小股精锐部队,在城墙下敲锣打鼓,虚张声势,或者用冷箭偷袭城头的哨兵,让守军根本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更可怕的是,他们甚至挖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