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腰间解下一串佛珠:“当年琉璃盏之祸,吾欠老弟一个人情。今日便以这串牟尼珠为凭,若契约有成,吾愿替老弟承受千年雷劫。”沙僧摇头:“天道循环,何谈欠与不欠?待劫数平定,吾自会去兜率宫领罚。”
四人正说话间,忽有金光裹着血书飞来,悬于中央。天蓬以指尖轻点,血书展开,字迹竟化作蝌蚪文游走,在空中拼出“共主灵核”四字。赤脚大仙闭目诵经,天蓬捏诀画符,卷帘大将摇动金铃,沙僧则将宝杖插入云间。四人指尖同时渗出鲜血,在空中凝成一道契约——那契约形如幡绳,每一缕血丝上都刻着各自的道号。
契约一成,五丈原中军帐内,诸葛亮忽觉心血来潮,强撑病体命人抬至帐外。但见北斗七星大放光明,第四星“天权”处竟现四圣虚影:天蓬持钉耙镇北方,赤脚大仙坐蒲团镇南方,卷帘大将摇金铃镇东方,沙僧立宝杖镇西方,各执幡绳一端,与沙僧留在人间的宝杖相呼应。
丞相见状,含泪叩首:“多谢四位仙长!”话音未落,四圣虚影化作流光,分别注入陇右地脉锁、五丈原幡角、铜雀台与石头城。铜雀台顶,曹操生前豢养的白鹦鹉突然开口,说出一串晦涩咒语;石头城护城河底,孙权命人埋下的吴王剑发出龙吟,与流光共鸣。
沙僧虚影留在帐中,对诸葛亮道:“契约已成,地脉灵核已分由四圣镇守。待四幡角齐聚,自有感应。”诸葛亮颔首,指了指案上酒壶:“素闻将军在流沙河时善饮,可愿与亮共饮一杯?”沙僧一愣,宝杖虚影坐下,竟接过酒壶饮了一口——那酒是姜维私藏的蜀地桑落酒,带着淡淡果香,却比天庭的玉液更有烟火气。
“当年大闹天宫时,将军可曾想过,今日会为蜀汉镇守地脉?”诸葛亮轻抚宝杖幡绳,绳上还沾着他方才咳的血,已凝成暗红色的珠。沙僧望着杯中酒影,仿若看见流沙河的浪涛中,自己正抓着过往行人啃食:“吾曾见唐僧取经受劫,方知因果循环。今助丞相,亦是助天道循环。丞相可知,这迁徙的城堡,实则是天地为棋盘,众生为棋子,而幡角便是那关键的棋眼。”
诸葛亮轻笑:“亮曾推演八阵图,自谓能夺天地造化,今日方知,人力终有限,天命不可违。唯望后人能悟透幡角玄机,止息干戈。”言罢,剧烈咳嗽起来,沙僧忙以法力护住其心脉,却见丞相眼中泛起异彩:“伯约偷藏灯油之事,亮已知晓。那油染了北斗星光,或许正是他日‘灵核返魂’之契机……”
此时,斗牛宫中,天蓬望着人间画面,忽然对赤脚大仙道:“你说那诸葛亮,若知自己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还会这般鞠躬尽瘁么?”赤脚大仙合十:“或许正因知其为棋,才更要落好每一子。”天蓬沉默片刻,将净莲浸入玉净瓶底的黑水中,莲花竟缓缓绽开金色花蕊——那是他藏了千年的“因果之莲”,此刻终于愿意为凡人绽放。
第四节:夜烛摇红 五丈原星落玉台空
秋夜深沉,银河像一条碎钻铺就的河流,从五丈原头顶倾泻而过。诸葛亮命姜维取来瑶琴,那是黄月英用南阳古桐木所制,琴身刻着“静以修身,俭以养德”八字,弦上还缠着夫人亲手织的五彩丝绦,虽历经战火,仍色泽如新。
指尖抚过琴弦,竟弹出《梁甫吟》之调,声调苍凉如孤雁哀鸣,又似老龙夜吟。姜维跪坐一旁,看见丞相指尖起了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写《出师表》、执剑布八阵图所致。琴弦震颤间,有细小的星光渗入,在断口处凝成露珠,每颗露珠里都映着诸葛亮的半生——隆中对时的羽扇纶巾,赤壁火攻时的借风祭天,七擒孟获时的攻心为上。
“伯约,”诸葛亮示意姜维靠近,以断弦蘸取露珠,在其掌心写下“忍”字,露珠渗入皮肤,竟化作青色胎记般的纹路,“魏延脑后有反骨,吾去后必反。然汝需记住,杀之易,安之难。待其反时,可取吾锦囊,依计而行。”
姜维含泪应下,忽觉掌心字迹发烫,抬头时,见丞相眼中倒映着银河,亿万星辰在瞳孔里流转,恍若整个宇宙都被纳入其中。他想起丞相曾说“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此刻方知,那双眼睛早已看过凡人难以想象的天道轨迹。
子时将至,诸葛亮命人扶起,望向陇右方向。沙僧不知何时已立于帐外,宝杖插在地上,杖头幡绳随风轻摆,竟与五丈原下的“命之幡角”遥相呼应。幡角埋在地下三丈深处,呈扇形,边缘刻着蝌蚪文,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诸葛亮的一次呼吸。
“将军可闻,”丞相忽然轻笑,声音比月光更轻,“当年管仲临终,曾言易牙、竖刁不可用;今亮亦有遗言,望将军记取——”